元齐密谋暗害她的孩子,这是对她赤裸裸的背叛。
“我是真想杀了你。”圣德女帝轻轻道:“可我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了。”
这并非是帝王的仁慈,而是一种更为冷酷的残忍,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摇了摇头,“你走吧。”
她说:“趁孤还活着,回到你想去的地方。”
“司星,珍惜这最后的时日吧。”
得不到并不苦,苦的是即将得到又失去,或是一直活在即将失去的恐惧中。
如此,便抵死罚。
最北寒灾解后,北凉王都发生了几件大事:
一是女帝赐婚太子与国师,两人婚期定在半月后,时间仓促到让所有人议论纷纷,猜测其中深意。
二是随着赐婚圣旨之后,皇子赵元齐被封为平清王,封地距离王都极远,虽算不上苦寒之地,但也绝不是富庶要塞,要求待大婚结束后,便出发前往封地。
于是在这场兵不见刃的夺嫡中,众人便都明了,最后的赢家是太子赵元凌。
明明是胜方,可赵元凌并无喜悦之色,挥退跟随的侍从,他独自撑伞前往咸宁阁,簌簌白雪在地面积攒薄薄一层,踩在上面发出厚涩声,依如他此刻的心情,沉闷发涩。
“殿下。”
“太子殿下。”
一入咸宁阁,阁中术士纷纷向他行礼。
赵元凌心不在焉颔首,熟门熟路往长穗的寝楼走,远远的,他便看到楼下繁盛妖艳的红梅,清雅无双的公子一袭银霜长裘,静立在梅前修剪枝叶,他的背后,便是紧闭的高楼寝门。
“太子殿下。”最先看到他的是秀琴。
她高举着一把黑底赤花的油纸伞,为暮绛雪遮挡风雪,手背已经被冻得发红发干。
另一旁,站的是没入雪中的清棋,她同样也被冻得双颊泛红,手中捧着一只竹编花篮,里面盛了几朵开的正艳的红梅。
“这是在做什么?”赵元凌微微颦眉,撑伞的手臂微倾,下意识为清棋挡雪。
暮绛雪似专注在自己的事情中,垂着眸子不冷不热挑剪着艳梅,并未回应,最后还是秀琴及时回了话,“尊座这几日心情不佳,身体也不太舒服,公子打算做些梅花小食哄尊座开心。”
“身体不适?”赵元凌愣了下,焦急道:“如何不适?几天了?怎无人告知我。”
那件事之后,他故意疏远长穗,自然知她心情不好。如今他们已回王都,赐婚一事已成定局无力更改,这些天他被婚事及一些杂七杂八的事绊住,今日才寻得空闲找来,是想解释清楚先前那些刻意的冷淡,更想知道,长穗对赐婚事的态度。
没曾想,不过几日不见,长穗竟然病了,难怪她这些日不去找他。
“我进去看看。”
不等赵元凌迈步,身后传来剪刀锋利的切割声,暮绛雪凉凉道:“站住。”
大概意识到语气中的冷戾,在赵元凌转身望来时,暮绛雪弯唇露出浅薄笑容,修长的指间捏着红梅断枝,淡声:“师尊正在闭关,不见任何人。”
“殿下若有急事,可先告知我,等师尊出关我自会转告。”
尽管青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可赵元凌敏锐察觉到他眸中透出的冷意,犹如雪山之巅的冰雪,死沉锋利,锐而不藏锋芒。
暮绛雪对他有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