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受到鼓励一般,郁小夏又鬼使神差地在他脸上挪了下小手。指腹下的触感清奇,是骨骼的起伏感。他脸上虽然肉不多,是那种瘦削而分明的面孔,所以平日里着冷峻孤傲,却没想到触手下去的感觉,跟想象得差太多。
男人的脸,摸上去原来是这种感觉。
郁小夏用剩下的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脸,如同跌进了蒙着上等丝纱的天鹅绒中;而另一手却如在游览山川大河,连绵起伏,巍峨雄壮。尤其是鼻骨,像山峰悬崖一般笔直,垂落的角度像被人工镌刻过一般。
眷恋了好一阵,郁小夏忽然收回手,小脸侧向一边,像做错事的孩子,越矩偷吃了禁果,一面享受着果味的甘甜,一面又为了心里生出的谴责感而惴惴不安。她突然无比庆幸先前她是躺下的,尽管这个姿势更让人浮想联翩,可是总比如果她是站着的,现在脚软晕倒的好。
“知道摸了男人的脸会怎么样吗”干净又低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好听得像淌过心田的月光曲。
郁小夏十指收拢,指尖扣进泥土,攥了一手的草根。
傅盛的身体又靠近了一些,郁小夏无意识地伸手阻挡,手里还抓着一把草,在他干净的白衬衫上印下乌七八糟的泥印子。
“要怎么样,要以身相许吗”
压近的身子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骤然停歇了动作,取而代之的是重重的呼吸声,和压抑在喉中的一声闷鸣。
傅盛重新直起腰,身材在夜幕下显得更加修长。他活动着手腕,指节周身咔嚓作响,像是狠狠忍下了什么。
地上的郁小夏也忽地一声弹起身体,笔直地坐好,心乱如麻,一言不发地望着一个拳头距离外的少年,好像第一天才认识他。
“以身相许,也不错。”傅盛双臂交叉抱在怀中,换了个蹲姿,好整以暇地望着被吓坏了的少女。
郁小夏紧紧抿着唇,小小的口唇张合几次,似乎像竭力说出点什么。
傅盛嗤了一声,站起身来,背对着她,拾起扔在地上的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漫不经心地低声开口“逗你玩呢,起来吧,回家了。”
郁小夏没动,全身的力量早被抽离,不仅是脚软,全身都软。她缓了好一阵,终于渐渐地拾回些力气,单手撑着地,踟蹰地要站起来。
“摸了男人的脸,就他妈是他的人了。”傅盛忽然转身,侧脸,语调张狂嚣张。
“”
郁小夏好不容易捡回来的那点力气,永久别离,屁股牢牢地贴回草地,鼻尖却突然一酸,贼他妈的想跟着傅盛爆粗口,也贼他妈的想抱着他胳膊狗血淋头地大哭一场。
她是一颗飘摇的草,像薄荷一样无人问津。
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人握在掌心里宠。
“郁小夏,老子认真地。你十七岁以后的人生,不许离我一丈远了。”
一丈之内是什么,郁小夏的心抖了一下,已经被撩得七荤八素的人忽然清醒过来。她眨了眨眼睛,一瞬间仿佛集天地之大成,聚集了敢撩大佬的勇气。
“我们都还小,世界却很大。”
“你想说什么”少年的脸陡然阴寒了下来,眉心瞬间紧锁,周身像结冰一下散着寒气。
若要平时,郁小夏肯定会被他冷峻的气质震慑到,可是今晚她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被撩得如浴火凤凰,跃跃欲试地想去碰一碰这万年冰山。
“等我们长大了,怎么能知道会不会遇到更好的呢”
小姑娘小鹿般的大眼睛无辜地眨了眨,向他的目光也如月光一样柔和,却清冷得像一把冰刀,割得他心坎宛若凌迟,猛地抽搐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