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没有大案要案,刑侦支队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严峫登上最后一级台阶,双手插在裤兜里,隐约感觉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但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
早年喝得昏天黑地第二天照样爬起来出现场,精神抖擞一点事儿没有,现在不行了。可见他妈说得对,人到三十多以后果然要注意身体,今晚还是早点回家睡觉吧。
“警花”严峫随口道,“回家了,走”
“”
“警花儿”
严峫一转身,险些迎面撞上“嚯,你怎么啦”
江停双手抱胸,倚在办公室门框边,初上华灯越过市局走廊尽头的玻璃窗,为他侧脸镀上一层恍若温柔的微光恍若温柔。
他冷静而清晰地,一字一顿问
“漂亮女警的包子呢”
严峫“”
严副支队两手空空,刚才一阵混乱忙碌,第二次送来的包子又不知道搁哪儿去了。
江停摇摇头,似乎有点揶揄,摸出手机打开外卖a,紧接着被严峫劈手按住了。
严峫就像一头没有完成捕食任务、没能喂饱家小的雄兽,脸色忽青忽红,半晌憋出一句“回家。回家我补偿你吃好的。”
江停彬彬有礼地挑起了半边眉梢。
市局门口的包子店果然已经关门了,江停半信半疑地跟着严峫上了那辆s450,路上却没见他往超市等买菜的地方开,只发了几条短信后便一脚油门踩回了家。
严太子最近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没临幸他位于市中心的双层复式大行宫,而是住在江停留宿过的那套高档小区公寓里,终于把冰冷华美的样板房住出了浓郁的雄性荷尔蒙味儿。s450轻车熟路地拐进车库停好,江停刚下地,紧接着被严峫照肩膀一揽,踌躇满志上楼开门,灯还没亮就只听里面传出悠扬的小提琴声。
啪严峫打开大吊灯。
江停“”
餐厅里,刚做好的双人五道式高低依次盛放在餐架上,分别盖着银制餐盖,红酒、高脚杯、铮亮的刀叉整齐摆放,枝状蜡烛台绽放出幽幽华光。
“”江停两根手指捏起一只餐盖,活像捏着滋滋作响的炸药引线。
马仕手绘瓷器餐盘上,摆盘精致的龙虾意面正散发出浓香。
“我可以请问一下吗”江停终于道。
“是的。”严峫脱下外套,以刚才江停挑眉相同程度的彬彬有礼回答“有钱确实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嗯我是说能不能把音乐关了,不是很好听。”
严峫“”
严峫默默关掉音响,终于自己也承认了“其实我也觉得在家吃饭放圣母颂容易消化不良,但那群厨师每次过来都要放,可能是想要好评吧。”
龙虾鲜嫩无比,意面浓郁入味,烧鱼幼滑多汁,甚至连作为餐后点心的提拉米苏都非常正宗。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餐桌上气氛有点尴尬,江停始终没有开口,从他那边只传来刀叉碰撞盘子的轻微喀嚓声。
两个男的面对面坐着吃烛光晚餐会不会有点怪,严峫心想,要不我把蜡烛给熄了
我其实只想请他在家好好吃个饭而已啊,谁知道那几个厨师搞了这么大阵仗。不过江停本来就对我有意思,这下他该不会以为我要追他了吧。虽然我追一下也没什么,如果他确实是清白无辜的话,但以后从建宁去恭州开车要四个多小时呢,远距离恋关系维持起来难度很大啊
严峫揉了揉额角,突然咳了声,试探性地问“江队”
“嗯”
“如果以后有机会,你会想调来建宁工作吗”
江停愣了下,似乎完全没想到这个问题,半晌才说“都无所谓吧。”
他愿意严峫肯定地想,他好主动
“谢谢。”江停终于吃完了最后一小口提拉米苏,用雪白餐巾抹了抹嘴,抬头郑重道。
严峫正沉浸在“他都这么主动了我不能辜负他毕竟他是江队啊”的思绪中,茫然啊了一声“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