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是有预感的。
有些事情是逃脱不了,也掌控不了的。
所以并非是我生而敏感,而是我处在一个没有安全感的环境里下意识的自保行为。
我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抽尽力气,整个瘪了,身子下意识往后倒,差点把支架上的医疗用品全撞到。
是中间床那个孩子的爸爸帮忙稳住的。
“你没事吧?”
我目中无神,整个人就跟灵魂一样对着他机械性地摇摇头,违背心愿的说没事。
可我知道事情挺大的,大到快要把我压得喘不过气。
大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是不是生什么事儿了?”
他再次问。
我望着他,心里十分空乏,仿佛迷失在沙漠中又口渴到极致的人,已经失去方向,眼看着就快没命。
就在这时有护士过来找我,谈的是儿子进仓的事,我听着她在我耳边叨语,整个思绪却是凌乱而又迷糊的。
我只看见她嘴巴不停在我面前张合,却耳鸣般听不清。
“林业家属,我刚刚说的你都记下了吗?”
我默然。
“林业家属?”
“护士,我这边突……”
儿子的小手在病床上轻动,他已经醒过来,此刻正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在寻我。
一开始嘴角微微一撇,直到对上我的脸,我的眼,他嘴角又平了。
刚刚有些皱的眉头也无声被抚平。甚至还对着我咧开嘴笑了。
我看着他那张可爱却因为病情逐渐消瘦的小脸,心如刀割。
他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医疗费用现在没着落了。
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有一个不靠谱的父亲,不靠谱的家庭。还有我这么没用的母亲。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看着我,他就心安。可我却对不起他这份心安。
“林业家属?”
“?”
“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儿?多少人排着队做手术你知道吗?怎么还有听儿子治疗情况时走神的?你们是不是不想治……”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过来通知我。我们会配合医院的!”无论如何都得治!
“…行,那我先去忙别的了。诶,这小家伙什么时候醒的?今天看着很机灵,看来你妈妈照顾得不错。”
她扭头再叮嘱我:“上点心啊。”
我扯出一抹难看的笑,点头,目送她离开。几乎是她刚出病房门,我就回到床边把儿子抱起来。
紧紧搂在怀里。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刚刚心中那些躁动和如岩浆一般滚烫的涌流被稀释一些。
对不起儿子。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