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她说得信誓旦旦,眉眼间带着势在必得的光,等她成年,周言叙就不会把她当小孩了。
这件事过后的一个星期。
他死了。
年龄不会成为阻碍,但是死亡会。
她伸手扶在木门框上,冷雨卷着风吹得她的头发凌乱,鼻尖的檀香越来越淡,姜南书回头看他一眼,周言叙的肤色很白,放在佛珠上的手背青筋明显。
姜南书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不可执着,不要执着。”
“周言叙。”她转过身,倾身朝他微微一拜,一字一顿:“南书,受教了。”
再抬眸的时候,她微红的眼里恢复了漠然。
她飞快的跑了出去。
周言叙看见她滑至下巴处的泪,又很快被她擦去。
他稳坐在位置上没动。
垂眸看着被他握着的褐色佛珠,下一刻分崩离析,散了一地。
周言叙的脸色又白上几分。
他拿着三炷香,想去佛像面前点。
燃起点白烟又很快熄灭,他怎么都点不燃。
香有些潮湿。
周言叙把熄灭的香插进香炉里。
对着佛像笑了笑,自语:“我不想爱众生了。”
神的意识没有具象,是有强烈求生意志的小姜南书把他唤来的,在冰天雪地里,他摸了摸她的脑袋,从此作为她的保护神存在,庇佑她到成年。
他因她而来,又要因她而走。
周言叙想,就算他撒谎了,也没什么。
他是活不到姜南书成年的。
所以注定等不到她长大,也娶不了她。
现在的时光,是他用生命换来的,也许只有三年,也许只有五年,他会消失,再无踪迹,小姑娘还这么年轻,怎么去接受没有他的往后许多年。
外面阴雨连绵,不知道小姑娘会不会好好的躲雨。
念想一闪而过,他也跟着出门了。
……
姜南书找到昨天周言叙打的伞。
她的衣物洗了以后并未干,她随意的找了个袋子一股脑全部装了进去。
她本来就生病了,再淋雨病上加病,都不足以支撑她走下山。
姜南书心里的直觉,周言叙是记得的,不然他为何会那么准确的出现在她面前,阻止她犯罪,不过也不重要了。
她听他的。
以后就把他当她的恩人,不会再产生别的感情。
她才走到寺庙门口。
一个人影撑着伞从雨霖寺的阶梯上走上来。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本应该平整的布料起了很多褶皱,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黑发垂在眉梢。
姜南书停下脚步,下意识往后面退了一小步。
陆清衍怎么会在这儿!
但她还是站在门口没动,没接他电话,并且对他信息不理让她觉得有些心虚。
细白的手指紧紧捏着口袋,跟他深沉黝黑的眸子对视,见他也停在原地,姜南书索性站在原地不动,低头看着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