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中军的鼓声激烈了起来,陈光弼令旗摇动,催促他们上前。
打仗最怕的就是军心生变,因此他第一时间喝止了薛崭的喊话,大声道:“援军来了,随我杀敌!”
薛崭并不是怕了,而是担心有敌骑杀奔南大营,对薛白不利,遂于混战之中赶向陈嗣业,想要说出自己的忧虑。
然而,陈嗣业竟是越来越往前,下马站到了阵列的最前方。
“将军。”
薛崭只好挤过一个个同袍,接近陈嗣业,于乱战之中道:“将军,我有军情……”
“队列不许乱!”陈嗣业怒叱声如雷,口沫飞溅,执起陌刀道:“杀!”
“杀!”
阵列最前方,陈嗣业奔出数步,一刀斩下,竟是将一名叛军连人带马都斩断。
薛崭没来得及说这片战场之外的事,已跟着向前,杀向敌军。他像是置身于一条奔腾的大河,只能随着河水上前、不断地向前。
这就是士气,就是军阵,不容任何人分心,也没时间分心。强将领兵,唯有一往无前,斩碎一切。
等薛崭连劈数人,觉得自己的虎口都要裂了,才被同袍们替到了后排。他扭头看去,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前进了近百步。
隔着军阵,他看不到对岸发生了什么,遂专注于眼前的敌人。
“雍王!”
传令兵狂奔到薛白面前,道:“郭司徒转告雍王,若贼兵冲营,军中一溃,后果不堪设想。”
“知道了。”
此前战事顺,郭子仪刻意不给薛白立功的机会,现在战事不顺了,反而要薛白担压力。
换作旁人,难免要有抱怨。
薛白却知道,越想成伟业,越得有大担当。
此时,敌骑已逼近到五里开外,哨马回报来的是契丹骑兵。
薛白略一思索,当即下令道:“举我大旗,出营迎战!”
“雍王。”浑瑊连忙劝阻道,“营中兵力,不可仓促应敌,请雍王据营而守。”
这是把薛白当成没上过战场,冲动行事的人了。
“执我军令!”
薛白厉声喝了,才道:“来的是契丹人此前我等不知他们行迹,可见他们也不及打探我军情报。若我守营,他便知我兵力,唯有出营应战,可教他心虚。”
浑瑊这才明白,薛白是有所考虑,不是头脑一热。
“今大军主力正是决战关键时刻,一旦契丹兵攻击浮桥,我军必溃。唯有出营应战,可阻止大军溃败。”薛白又道:“我揣必死之心,而他受雇佣而来,我越强硬,则他越弱,岂有避战之理?!”
他一边说一边走,一番话说完,已赶到了马厩,戴上头盔,翻身上马。
很快,一面旌旗半卷出了辕门。
仓促被召集起来的千余唐军迎向了远处的契丹骑兵。
“轰!”
突然一声爆炸声在前方响起。
不少正在急驰中的战马受到了惊吓,前蹄高高扬起。
若非马背上是骑术了得的契丹人,只怕要被甩下来摔死。
可即便这些骑士侥幸稳住了马匹,后方奔过来的同袍却还是撞上了他们。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