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罂粟道:“所以我说我们是有相同的本性,而不是相同的性格。人的性格不是天生不变的,日月的积累、阅历的磨练、遭遇的逼迫,可以把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你在梧宫中的动态我一直关注着。包括孔雀——不,精卫第一次有意让人盛赞销影池边彼岸花盛开的美景,诱得你偷跑去池边。她再安排人跑去告诉凰羽你的去处,在凰羽赶去找你,抵达池边的前一刻,暗中出手将你推入池中。时间拿捏得刚刚好,凰羽如预料中那样纵身入池救捞你,受了重伤,后来又渡了小半灵力给你。这样,除了他无知无觉被你的鸩毒侵身之外,又为不久之后的浴火涅槃再埋下一个隐患。这两项相加,当时我也觉得那只凤凰绝无生还可能。”
九霄听得浑身发冷。
这件事的过程之前九霄就大体推理出来了,但是有个环节一直是悬着的——无烟到底是什么。
颛顼-九霄-无烟,他们三个人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联,一直没有弄清楚。
如今,终于从罂粟——真正的九霄上神口中,听到了真相。
九霄僵直地坐着,被噩梦般的前世回忆携住不能解脱。她竟是原来的九霄上神的心口之羽所化。她是一个复制品,一个本应没有灵魂的存在。是九霄上神赋予了她生命,同时赋予了她可悲的命运。她只是上神的一片羽毛,毁了她毁了吧,就算她的命掌控在创造者的手里,她认了也就罢了。
可是凰羽的命运也被毁得一片狼籍,很摔得粉碎的瓷器一样捡拾不起,碎片的边缘带着淋漓的血。彼此的伤害,比死亡要痛苦万倍。这样扭曲又狠毒的法子,还不如用干脆利落的一刀结束他的性命来得慈悲。
九霄的有些僵硬的手指曲了曲,有冲动要将这个始作俑者、她的创造者撕成碎片。反正现在它只是一朵灵力浅薄的花精,她可以轻易将它捏碎。罂粟注意到了她眼中凶狠的闪光,立刻道:“你放老实点。不要以为你现在可以为所欲为。你若敢碰我,我立刻就能控制你的动作,先抽你自己二十个耳括子。”
九霄收回了爪子,握成拳头,罂粟得意地哼了一声。九霄咬牙道:“若只是想杀他,何苦用这般曲折的手法。他就算是再强,作为黑帝,也有的是更干脆的手段取他的命吧。为什么偏要用这种歹毒又扭曲的手段?”
罂粟的声音多了一分悲凄:“为什么……后来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当时颛顼提出让我帮他时,我是被心蒙蔽了双眼,只想着只要能帮的上她,我的心中就是喜悦的。他说要那样,我就那样做了。后来随着对他这个人的逐渐认清,我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他要我出手帮他,是个一箭双雕的把戏。”
九霄奇道:“什么一箭双雕?”
“一只雕是凰羽。另一只雕,就是我。”罂粟的音线骤然寒冷,如浸了冰水一般。
☆、第66章烟尘
“一只雕是凰羽。另一只雕,就是我。”罂粟的音线骤然寒冷,如浸了冰水一般。
九霄恍然而悟:“因为无烟与鸩神有相同的容貌,如果有一日此事撞破,就可以把谋杀羽族族长之罪降到鸩神的头上。”
罂粟道:“没错,这是他留的一个后招。如果走到那一步,假若他自己杀不了我,就可以再借天帝之手杀我。他又从我这里骗去了鸩令,只需在天帝面前圆起一个谎言,假称鸩令是他从我这里夺得,就可以顺理成章、正大光明地接手鸩军了。”
九霄叹道:“心机够缜密深沉,细思更让人胆寒。”顿了一顿又补充点评:“卑鄙。”
罂粟的语调忽又转为叹息一般:“我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在凰羽涅槃失败,魂魄散落四泽八荒之后,你竟能化作离体游魂,以三百年的时间,去将他的魂魄一片片寻齐。我还是低估了你的心志和能力。不愧是我九霄的影身,有着超乎寻常的能力。
鸩神心口之羽化作的鸩灵,如果用来重生,会继承鸩神全部的灵力。而我的魂魄并没有渡过去,所以新的鸩灵只拥有我一半的灵力。所以那四百年间,你我的灵力是对半分了的。
因为怕被人察觉灵力折损,那些年我半步也没有踏出瑶碧山。
不过对无烟来说,就算是仅有我的一半灵力,也太多了,一个小小精灵有太强灵力会引人怀疑。所以创造你时,以术法压制了你的灵力。你作为无烟留在梧宫时,任谁都会以为你是个修为浅薄的精灵而已。包括你自己也无法察觉体内潜伏的强大灵力。
我却疏忽了一件事。这个压制你灵力的术法只对那个羽毛化成的肉身有效。
在凰羽涅槃遇劫之后,我能感应到无烟的肉身中没有了灵魂。我还以为你就那样死了。就没有对你继续监控下去。制作你这种羽灵我也是第一次做,低估了羽灵自行衍生出的灵魂的存在力。凤凰肉身失去魂魄后,羽族在佛祖面前求来三梵莲保其肉身三百年不腐。
我与颛顼自信没有人能寻回凰羽的魂魄碎片,耐心等着三百年之期一到,凤凰肉身灰飞烟灭。到那时,这世上就再没有一只凤凰。伪装成羽族第一长老孔雀的精卫,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登上羽族族长之位,将南方天界主力军权纳入囊中。在未来颛顼走向中央天帝之位的路上,南方天界就不会成为障碍。
说起这个精卫来,其狠毒也这在我这个鸩神之下。在凰羽沉眠的三百年间,她暂时接管了羽族大权,曾与颛顼暗中联手,设陷阱谋害炎帝。虽未成功,也使炎帝负了重伤,灵力大损。那可是她的父亲啊。这丫头真够心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