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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归躲,仍是不服:“长得又不丑,遮什么遮啊!”
“问题就在于不仅不丑,而且太美,美得过头了。”罂粟颓然跌回书上躺着。“我大约有……十万年没露出真容给外人看了。”
“咦?十万年?”九霄原有些明白,听到这个时间差,又不懂了,“我还以为是四万年。难道不是颛顼看到了你的真容,太过美艳所以纳为私有,就不允你以真容示人,只以艳妆遮面吗?”
“哼,这个你懂得倒多。”罂粟道,“颛顼确是这样要求我,但却不是第一个。我活了十五万岁了,你以为他会是我第一个男人吗?”
“啊,是这样。”九霄表示懂了,脸上没忍住,流露出了一点八卦的表情。
罂粟看得恼怒,冷不防整个弹了起来,一片花瓣突然暴长,抽在了九霄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噼啪”一声响。
薄薄花瓣抽脸并不怎样疼,九霄却是着实吓了一跳,继而大怒,伸爪就要撕罂粟的花瓣。青帝急忙拦住,哭笑不得地劝:“你不要跟它计较。”
九霄的手被按着,脸上怒意不减:“你居然打我!”
罂粟得意哼道:“打你怎么了?让你拿一张狐媚子脸到处招摇!”
九霄跳脚:“这张狐媚子脸难道不是你自己长的吗?!”
罂粟道:“长成这样也就罢了,你堂堂上神,就该威仪端庄,偏你又对着这个笑,对着那个笑!你不知道自己的笑容会招来多少麻烦吗!现在你看看这个伏羲!有多黏人!烦不烦!”
好心劝架的伏羲莫名被波及,脸又默默地红了。
九霄顿时尴尬了,绷着脸坐了回去,木着脸道:“跑题了。”一伸手把张扬立在桌上的罂粟按回到桌上,道:“说正事好吗?”
罂粟原是何等身份,竟被人一巴掌几乎捂扁,免不了又生了一阵气。
青帝只好又得充当打圆场的角色,出声扯回话题:“您看破颛顼的计谋,是如何应对的?”
罂粟道:“参透颛顼的计谋,与让自己相信那确是他的计谋,这两步之间看似很近,迈过去有多艰难却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是与自己内心的决裂。无比绝望的决裂。
那时其实我已明白他会让我死。而我为了鸩族不落入他的手中,只能要他死。
他联手余音谋害我时,我清楚知道,他杀心一旦燃起,就不会擅罢干休。我以魂魄先一步离体的方式逃生,那个时候已心灰意冷。我的魂魄挟了一分灵力,化成罂粟花精,想等着躯壳气绝后,亲眼看着颛顼以假令驱使鸩军的场面。鸩军凶残的很,假令出手,他会死得很惨。”
罂粟阴森森笑起来。爱颠覆后,变成了彻头彻尾的仇恨。
九霄的背上不由掠过寒意。罂粟总是说她们是一个人过去和未来。未来的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她不愿意。
罂粟自顾自道:“可是偏偏在那个时候,事态有了让人意外的转变。颛顼等不及九霄躯壳断气,就趁夜溜进鸩军营地试用了一下,结果险些丧命,他运气好逃了出去。也正是在那时,一个魂魄在我那个应该是空着的躯壳中苏醒过来。我观察以后,断定了是红羽化的鸩灵无烟的魂魄进入了躯壳之中。你的苏醒,使颛顼一时搞不清楚状况,有一阵子不敢轻举妄动。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有了一个不错的想法。”
“什么想法?”
“我决定不再回去躯壳,把鸩神的躯壳永久地送给你。”
“这样的决定也太草率了吧。”
“我做了十五万年的鸩神了。我做够了。就由你来做吧。这个身份和躯壳承载了太多我不愿回首的过往。我不想要了。我不要这个躯壳,你是个没有去处的魂魄,正需要一个躯壳。我们各得其所。你有意见吗?”
九霄不敢有意见。尽管鸩神这个身份肩上责任太沉重,那也比做一个无主游魂好。她是个冥界都不肯收留的魂魄,离了这个躯壳无处可去。
罂粟接着道:“其实我也很庆幸是一个新的灵魂在鸩神的躯壳中醒来。那是你的重生,也是鸩神的新生。新的鸩神没有了那十五万年的羁绊牵挂,非常好。我对颛顼抱有太复杂的情感,你却没有。
我都能想像得出你与他‘重逢’时,你对他漠然不识,他心中震惊胆寒,表面又不能表露的难过心情了。只想一想,就很是解恨。而且我听花园中的侍女议论说,你在天帝寿筵上给他下了一把好毒。干的漂亮。”
九霄讷讷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给不知不觉地就给他下了毒。是你控制我干的吗?”
“怎么可能。我这个控制的术法只限于我在你的附近,才使的出来。当时你在昆仑仙山天帝神殿中,我在东方天界瑶碧山,千山万水之外,怎么可能控制得了你。”
“那难道是虽然你的魂魄离了这躯壳,却残留了一点意识,特意下毒复仇的吗?”
“那也不对,我的魂魄走得干干净净,你是你,我是我。应该没有那种牵扯。”罂粟也感觉不解。
“那是怎么回事呢……”九霄更茫然了。
罂粟问:“难道,在你给他下毒之前,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吗?……以颛顼的谨慎,应该不会在人前与你有交流。”
九霄思索一阵,道:“交流倒是没有。只是他看了我一眼。”
“看了你一眼?”
“当时他是要敬我酒,端起酒杯后,在杯子后面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当时让我感觉有些不快。”
“是怎样的眼神?”罂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