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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顿时又炸毛:“我那叫露马脚吗?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怎么知道要忌讳这个、忌讳那个。当时我感觉到了前世杀我的凶手,怎么能放任不管?”
罂粟哼了一声,道:“蠢就是蠢,不必多做解释。”
“我不需要解释!你说过我就是你,说我蠢就是说你自己蠢。”
“别的都跟我一样,唯独那愚蠢是属于你自己的。”罂粟反唇相讥。
“你!……”
“不要吵了。”青帝头疼地两方安抚。
罂粟不屑地甩了一下花头,道:“第二次控制你,就是孔雀与你面对了面,跑去跟颛顼说你其实是无烟。他这才真正开始怀疑你是假的,夜探百草谷与你会面以探虚实。那时我就感觉要糟糕,想要控制你与他交谈。但那时你很是紧张,凝神专注应对颛顼,我竟不能控制得了你。颛顼句句刺探,你话中的漏洞简直漏得跟笊篱一般,蠢到无可救药。”
九霄怒道:“我何尝不知道他是来刺探我的?那时我已尽力了,能少说一句就少说一句。”
“你不否认他刻意的误导,就是中计了!”
“我怎么否认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否认啊请问!”九霄恼怒莫名。
罂粟冷哼道:“幸好我在最后关头竭尽全力总算是控制了你的动作,以三叉刺划破他的衣袖。这样的攻击再度让他惊疑不定,拿不准九霄的真假。又顺便让他手臂上那枚用不了、抹不去的假鸩令露了出来,希望你能从中猜出原委。没想到愚蠢如你,竟真信了他那‘定情信物’的说法。”
九霄已不知是第几次被骂“愚蠢”了,终于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懒洋洋地冒出一句顶嘴:“呵呵,你才蠢。”都没兴致掐它了。
罂粟道:“第三次控制你,就是召唤鸩军的时候了。原打算看你多出一点洋相的,不过为了大局,我还是勉为其难地帮帮你。”
九霄道:“真是谢谢你了。”语气之中很没诚意。
罂粟又补一刀:“直到那一次,你方才醒悟到是真正的九霄在帮你。脑子真慢。反应真迟钝。”
九霄无力道:“你就尽管骂我吧。我今天没力气掐你。明天再掐。”
“那么召唤鸩军的指诀和咒语你可都记住了?我没有耐心再教你第二次。”
“记住了。”九霄答道。这么关键的事情,当时她就清楚地意识到机会难得,哪敢不记?
“算你识相。”没能挑起事儿来,罂粟颇觉无趣。道:“第四次控制你,就是在你要做出错误决定的时候。”
原本姿态慵懒的九霄眼中腾地盛起怒焰。沉声道:“第四次你假冒我,阵前放弃了凰羽。”
罂粟笑道:“到底是谁假冒谁?”
“你假冒我!”九霄怒道。
罂粟道:“明明是你占了我的躯壳,假冒九霄啊,怎么现在变成我假冒你呢?”
“就是你假冒我。”九霄咬切道,“你让他以为是我放弃了他。就是你假冒我。”一把将罂粟狠狠捏在了手中。她现在是拥有强大灵力,罂粟徒有鸩神之魂,却只有一分灵力,根本不是九霄的对手。九霄盛怒之下,几乎要将罂粟花头捏碎。罂粟又惊又怒,尖叫连连。
青帝急忙握着九霄的手相劝,好不容易才从她的手指间把罂粟解救出来,已是花瓣残凌。罂粟一边气得哼哼唧唧,一边舒展整理着花瓣。九霄更是生气,两个都满身郁怒之气。
罂粟讥诮道:“你若为一个凰羽——一个前世的冤家,一个辜负过你的人,一个致使你满身伤痕死于非命的人,一个没脑子的蠢货——去拿鸩族的全族命运去冒险,如何配做鸩神?”
九霄的脸色苍白,眼里渗出一圈冰冷冷的薄泪,看着罂粟道:“他的错是他的错,我如何对他,那是我的事。或许我能有办法救得下他,又保得住鸩族。就算是不能救他,我至少尽力而为过。可是你那样做,让他以为我就那样冷漠地放弃了他,连尝试一下都不曾肯。”
丛丛敌军中间的囚笼之中,凰羽望过来的最后一眼又恍惚闪现在眼前。一记起来,心口就如受一击,疼痛沿着血脉蔓延。
“冷漠。”罂粟冷冷道,“你难道忘记了他欠你多少冷漠?”
“我记得。可是我并没有那么怨恨。我不想那样。你既然让我做了九霄,又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罂粟冷笑道:“我就知道你这个优柔寡断的家伙下不了狠心,所以就替你把这件事做了。他那般对你,这是他应得的。”
九霄惊异道:“你这样做,难道是为了给我报仇?”
“顺便而已,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你……”九霄暴跳而起,一把揪在了花头上,着着实实撕掉了一撮花瓣,罂粟痛极,怒吼连连。
青帝急忙把罂粟从九霄手中抢救出来,捏在手里往外走,想找个地方去先安置下。走了几步又有了更好的想法,返身回来,把花头搁在桌上,道:“上神您先消消气,我带九霄出去转转。”
回身捉住气鼓鼓的九霄,拉着她走出帐去。身后传来罂粟的声声叫嚣:“站住!别走啊!打了上神我就敢这么走了吗?回来!我抽不死你!……”
青帝手中握着她的一握纤腕,走进夜色里的军营深处,北方天界大陆夜风寒冷,风里卷着战争的边缘残留的金属和硝烟的味道。
被牵着人脸上仍带着散不去的怒意和悲痛,青帝的脸上却是一派清风明月的温柔,专注看向她,嘴角藏着柔和的弧度。偏又看到她在为他人痛心,弧度抿去,心中再深的失落反映到脸上时,不过是眸底的一丝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