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不可外扬,说到底,这是皇家他们自己的家事,裘良一个外臣,的确没他置喙的余地。他只要将他所见所闻一一复述给皇帝就算是尽了本职了。
很快,定陶的‘内侍’就呼啦啦的跟着侍卫闯了进来,他们从莫磐手里接过定陶,在裘良带着侍卫进屋检查过受伤的乐善郡王世子和那个吓的晕厥过去的小内侍,以及取了物证绮罗香之后,他们才在裘良的允许下带走出气多进气少的乐善郡王世子和那个为莫磐引路的小内侍去医治。
莫磐拦着定陶,一脸担心的问道:“乐善郡王世子没事吧?他不会救不回来就此呜呼哀哉吧?”人交给他了,他要是故意让他背上人命官司,他也不会让定陶好过。
定陶听出了他话里的威胁之意,他冷声道:“放心吧,本公子还不想惹上一个郡王,姐夫就不要多心了,快点出宫睡觉吧。”他今晚败的一塌糊涂,还得安抚那个愚蠢的世子,简直糟心透了。
莫磐放下心来,笑着回道:“你就不用为我担心了,我且好着呢。行了,还不快带你们公子回去,找个太医好好看看,可别留下什么隐疾下来。”
定陶敢怒不敢言的带着人憋屈着走了,留下莫磐和裘良收拾残局。
裘良看着莫磐,担心道:“磐儿,你真的没事?”
没了定陶,莫磐不再端着,他精神有些萎靡道:“还好,那香并不霸道,回去睡一觉就好了。裘大哥,今晚给你添麻烦了。”
裘良无所谓道:“说的什么话。护卫禁宫,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你要是在我当值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这才是我的失职呢,是要被问责的。”
今晚宣正帝大宴皇室宗亲,自然要增派侍卫,严禁宫廷防卫,让裘良来调班当值,本就是宣正帝信任重用的表现,裘良只有打起一百个精神尽忠职守的。要是莫磐真的在他值守的出了事,不说上司对他的看法,就是他自己心里那道坎就过不去。
原来,莫磐在偶遇巡逻的侍卫的时候,瞥见有几个眼熟的面孔曾在裘良身边看见过,他便猜测今日恐怕是裘良当值,趁机将一枚珍珠弹射到那个侍卫的手里。
巡逻的侍卫也认出了莫磐,接到莫磐的珍珠后,他也不动声色,找个机会将珍珠给了裘良,并说明他得到珍珠的经过。裘良一听就知道莫磐在宫内着了道,是在向他求救,二话不说就带着手下侍卫沿着宫道一处一处的找去,宫廷就这么大,莫磐大的踪迹很快就被寻到。
对裘良的说法,莫磐没再多说什么,以后日子长着呢,他跟裘良有大把的时间去相处。他此时觉着不舒服的很,对裘良道:“劳烦裘大哥派人送我出宫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裘良要去回禀今晚之事,不能亲自送莫磐出宫,正在他要挑选可靠的人手护送莫磐出宫的时候,董时敬带着几个小内侍找到了莫磐他们,要莫磐和裘良去面圣。
原来,跟着莫磐的素圆一个不小心丢了主子,急的不行,干脆找上了董时敬,跟他说莫磐被他看丢了。
董时敬一听可了不得,立马回了宣正帝跟惠慈大师,带着人找了过来。
只是,他来的到底晚了一些,这一折子戏已经谢幕了。
莫磐和裘良到的时候,大殿外跪着一溜的内侍和几个侍卫,莫磐打眼瞧着,有几个像是甄贵妃宫里伺候的,想来就是今晚帮着定陶谋划兼放风的人了。
大殿内,宣正帝正在和惠慈大师下棋,光硬的地砖上跪着定陶,躺着乐善郡王世子,一位头发花白的太医正在给他扎针。
莫磐一进门,惠慈大师就招手让他过去。
莫磐也不矫情,脚步虚浮的走到惠慈大师身边坐下,将半个身体都倚靠在他身上。惠慈大师见就着烛火一打量,见他满脸潮红,额冒虚汗,让人看了心动神移,心中咯噔一跳,忙伸出一只手臂揽住他的肩膀让他靠在他的怀里,伸出另一只手去试探他的额头,借此用宽大的衣袖遮住了他大半个身体和面容。
到底是夜间,即便大殿内灯火足够,在莫磐跟惠慈大师有意遮蔽下,对面的宣正帝也只看到莫磐似是精神头不足,脸色似是红的不正常。
他见莫磐失了以往的体统,竟直接倒在惠慈大师怀里撒娇,不由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惠慈大师摸了他的额头,又给他把了把脉,没好气道:“大晚上的,不在屋里好好的呆着,天寒地冻的倒是在外面瞎跑,吹了寒风,发烧了。”
宣正帝吓了一跳,忙道:“得了风寒可是不得了,快,传太医来诊治。”
惠慈大师凉凉道:“不劳费心,我的徒儿我自会医治,你还是去审你的案子吧,呵,一个亲王之子身怀绮罗媚香,一个郡王世子重伤不醒,好一个秽乱宫闱的戏码,我的徒儿我带走了,就不掺和你们家的事了!”
说罢,他打横抱起莫磐,就要离开。
宣正帝被他堵的哑口无言,他挽留道:“朕还未审问,事情还未定论呢。朕已经着人去请乐善郡王了,你就不想听听他们怎么说?再者,莫磐也是当事人之一,亲王之子和郡王世子都在,没道理他就先退下了,你也得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惠慈大师回头,满脸寒霜道:“狗屁的亲王和郡王,在老衲眼里什么都不是!老和尚今儿个话先放在这里,磐儿要是给烧出个什么好歹,你看我会饶了哪个?嘿,几年不动手,这京里就少了老和尚的威名了!有谁要不服,就让他来找我,老和尚倒是要瞧瞧,谁能抵得上老和尚一个回合!”
说罢,也不顾宣正帝黑的滴水的脸色,自顾自的带着莫磐离开了。
在宫门口,师徒俩遇到了乐善郡王。乐善郡王是被急诏进宫的,他听说儿子在宫里出了事,着急慌乱之间差点撞上惠慈大师。
乐善郡王定睛一看,见是惠慈大师,便连忙恭敬的行了一个晚辈礼,口称:“惠皇伯。”
惠慈大师冷笑道:“不敢。老衲一介出家之人,当不起郡王如此大礼。”说罢,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再多给,带着莫磐径自朝自己暂居的宫室走去。
素圆和另一个四十多岁的太监紧紧跟在他后面,等转过一个拐角之后,惠慈大师吩咐那个四十多岁的太监,道:“相罗,你去皇后宫里送个信,就说有人犯了宫禁,正在皇帝那里审理,请皇后娘娘秉公处理。”
相罗只躬身一礼,也未答话,转身就如幽灵一般隐入黑暗中,去皇后所居的宫殿报信去了。
相比于相罗的灵敏和利索,素圆就笨拙多了,他一路小跑着跟着惠慈大师进了大明宫。这一路上,他心里着实慌乱的很,一边担心莫磐是不是受了奸人所害,一边自责自己怎么就这么不小心着了旁人的道,只去了一盏茶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