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跟他说要他宁错杀不放过。林如海呢,在摸清扬州的局势之后,他可以违背自己最初的意愿,放弃儿子们对他的好感,这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残忍。
以前,长公主总是跟他说要对林如海软和些,他总觉着他做的已经够让人挑不出错处了。现在再看,在扬州风云变幻的时候,他跟双胞胎还能平安喜乐的生活和上学,是不是也从侧面证明了林如海的偏爱和保护?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其实也是有人在为他们默默付出的!
父爱如山啊!
虽然,这些麻烦都是他带来的就是了!
怀宁郡主见莫磐眉头紧皱,面色沉静,一路都不言不语,以为他在担心这次的事会不会殃及到莫家,就安慰他道:“能整出这样大的阵仗,幕后之人肯定是个聪明的,林大人已经陷进去了,他们定不会在这个关头去招惹祖母,否则腹背受敌,他们得不偿失呢。你那边有公主府派去的内卫看家护院,他们定不敢去打你们的主意的,等林大人这边处理好,咱们就安全了。”
莫磐点点头,也叮嘱她,道:“我这边会安排好防御,你自己也要上心,在事情结束前,就不要请无干人等进府里陪你了,你要是无聊了,就养养花,种种草,看看我给你送来的那些花册,想要什么想玩什么都记下来,等咱们再见面了再跟我说,我去给你做。”
怀宁郡主‘噗嗤’一笑,对他道:“你忘了,我如今可是有的忙呢,哪有时间无聊?不过,你的话我也记下了,我可是不会跟你客气的。”她得忙着理嫁妆,绣嫁衣,每天都歇不下来呢。
莫磐也是一笑,承诺道:“不用跟我客气,你只管选就是。”
两人在公主府门口依依不舍的又说了好多个话,眼见太阳就要西斜,莫磐才不再耽搁,带着双胞胎离开了。
双胞胎: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非得站在门口说起个没完没了,腿都站麻了!
林如海的这一招引蛇出洞,不仅引来了全国各地的盐商大枭们,还引来了朝廷的震荡。
宣正帝听说林如海被刺杀的事后,雷霆震怒,不仅斥责了陈知府安保不利,竟让刺客带着武器混到林如海跟前去刺杀他,更是再次派遣四皇子殷郡王带着太医院的太医南下去医治林如海。除此之外,还要殷郡王务必查清此案原委,以正朝纲。
总之,林如海被刺杀将死的事,天下皆知!
林如海到底死没死,那些个盐商大枭们并不关心,他们关心的是今年乃至后年的巡盐御史由谁来担任。
在朝臣们撕扯良久之后,宣正帝思量再三,到底顺应臣意,选了个金陵甄家的子弟出来,去代替林如海,掌管两淮盐课。
新的巡盐御史还未上任,扬州的巡盐御史衙门就意外着火,连着刘主簿家,都被付之一炬。
殷郡王一行到达扬州的时候,看着已经成为废墟的原巡盐御史衙门,脸上不辩喜怒,只吩咐了一声:“重建!”就打马回公主府了。
随着殷郡王带来的太医住进林府为林如海医治之后,全国盐商也慢慢齐聚扬州,一起观望新的巡盐御史到底能不能‘顺利’上任。
消息有好有坏,好的是随着原巡盐御史府葬身火海的还有历年的文书跟案卷,这让那些心中有鬼的人放心不少。坏的是,上一任的巡盐御史林大人眼看着是真的不好了,没见贾夫人日日以泪洗面,眼睛都快哭瞎了吗?
行了,大家都收拾收拾,该干嘛就去干嘛吧。林大人都已经人事不知的躺在床上等死了,他脑子里的那些个东西想必也说不出来了。至于林大人有没有藏起来暗账什么的,嗨,纸面上的东西,都是做不得准的。再者,咱们这位新的巡盐御史甄大人,可是位为民着想的好官,定能辨明真伪,咱们是完全不用担心的!
林府里,林如海正和殷郡王、陈世兴、姚冠杰他们对着舆图看江苏省沿海的晒盐场分布,以及各大漕运航线,猜测甄御史这个香饵能给他们钓上几条大鱼来。
林如海在家里‘病危’已经快两个月了。当时那一剑虽然刺中了他,但陈世兴那紧急的一推,让他往后退了一步,不仅让他避开了要害,刺中的伤口也不深,就是看着流血多了些。后来莫磐又给他点了穴道帮助止血,他回家修养了几天,等伤口开始结痂,基本就没大碍了。
既然要引蛇出洞,他自然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城里动向自有长公主那边盯着,家里这边也有两位林姓管家镇着,贾敏只要看好女儿,每日来他这里哭上一哭,再把白事准备起来就行了。
他这边,不仅要忙着埋藏暗线,还得防着有人‘毁尸灭迹’。他已经想到会有人去烧巡盐御史府,但没想到那帮人竟丧心病狂到连刘主簿家也一起烧了。好在,自刘主簿的儿子回来之后,他家老太太就安然离世,刘主簿就安排家眷都回乡下给老太太守孝,自己则是带着大儿子跟几个老仆仍旧住在巡盐御史府隔壁的老宅子里,一是掩人耳目,二来是给林如海暗地里打打帮手,认认人,权作是‘报恩’。
刘主簿人老觉少,巡盐御史府着火那晚,火还没烧过来的时候他就醒了。他连忙叫醒儿子跟老仆,几人连灯都没点,东西也没带,就悄悄儿的出了小门遁走,藏了起来。
直到林如海派人去找他,他才带着儿子现身。此时,他就被林如海喊来认人。
林如海对刘主簿介绍道:“这位是殷郡王,这位是姚指挥使。”
刘主簿连忙带着儿子刘大郎给两位贵人磕头。
殷郡王只点了点头,姚指挥使却是对他道:“听说你家就住在巡盐御史府隔壁,这些年来进出巡盐御史府的人都有哪些你心里门儿清?”
刘主簿再叩一首,有些惶恐道:“小老儿不敢说个个都知道,但只要小老儿见过的,也能认个七八分。”
刘大郎是个容易冲动的莽汉,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惹下事来被判了流放,此时他在后面看到老父佝偻苍老的脊背,心下不忍,于是便俯首道:“回禀大人,近三四年的事跟人,小人父亲或许知道的多些,但更久远的,还是小人知道的更多一些,有什么事,大人就吩咐小人去做吧。”
刘主簿心下一惊,对儿子喝道:“大郎无礼!”又忙对三位贵人磕头请罪道:“这个孩子从小被小老儿惯坏了,等回去了小老儿必会重罚他,大人们恕罪!”
陈世兴笑道:“他也是心疼你,他这样孝顺,你该夸他才对。”
刘主簿惶恐不已连道不敢。
姚冠杰笑着问刘大郎,道:“本官可听说你之前就是个招猫逗狗的闲汉,怎么,你知道的竟比你父更多吗?”
刘大郎仍旧将额头抵在手背上,瓮声道:“正因为小人是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