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坐,殷远提起酒壶道:“此酒名为兰生,是汉宫中的法子,乃采百草花末杂于酒中而成。”
沈瑜端置面前,果然香气扑鼻,浅啜一口道:“果然‘芬香布列,若兰之生也’。”
殷远听他果然知道这句话,会心一笑,也不多言,举杯相对,一饮而尽。
两人在月下对饮一个时辰有余,直到一壶酒喝尽,下酒菜也去了七八,才意犹未尽地叫人收拾,各自回房。
不料果真乐极生悲。
江上夜风本就大,两人又坐在船上最顶一层,更是“高处不胜寒”,到第二日醒来,沈瑜就有头晕脑胀之感,刚一起身,就觉得眼前所有东西都在打转,稍一挪动就头痛欲裂,兼之涕泪横流,惨不忍睹。
“沈公子,你风寒了。”宇青语气严肃地说,但沈瑜总觉得他眼角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饭点都快过了,沈瑜还没出现,于是宇青被派来瞧个究竟,就见沈瑜蜷在床上,一副可怜模样。
“殷远呢?”沈瑜哑着嗓子问。
宇青道:“我家公子无事。”
沈瑜悲愤了:“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殷远看起来也挺斯文啊,一张脸皮也十分白净。虽然是比他高了点,但要比强壮活泼,还是自己更胜一筹吧!
“我家公子自幼习武,虽然不是高手,强身健体总是可以的。”宇青面无表情地说。
正在此时沈瑜打了个喷嚏,有一小股不明液体在鼻腔蠢蠢欲动,他连忙拿手帕捂住,却见宇青一张脸绷得更紧了。
于是沈瑜心中悲愤更甚。
原本他就是勉强乘船,并不好受。此时一病,各种感觉更变本加厉,就算躺在床上都有些生不如死。
殷远来探望过他几次,送了好些随身带的药,但不管原先多么大名鼎鼎,用到沈瑜身上一点用都没有。
“可惜我医术平平,也就于食疗一项上有些研究,”殷远叹气,“你这样子,恐怕还是找个大夫好。”
船上并无医者,只能靠殷远做些药膳调理着。
没几日,刚刚养回元气的沈瑜,又被打回那副面黄肌瘦的模样。他怀疑照这样下去,不等到长安,自己就要一命呜呼了。
听船上小二讲,过三四日船便行至洛阳。虽然万分不舍,沈瑜还是决定从洛阳下船,改走旱路。
他将这话告诉殷远,后者看着他沉思片刻,点头叹道:“也只能如此了。”
到了洛阳还是凌晨,船家小二按照沈瑜的吩咐早早将他叫醒。
行李已由宇青帮忙打包好,就放在桌上。沈瑜摇摇晃晃起来,看路引、银票等物俱在,便提起包袱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