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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特哈哈一笑,一下子翻身躺在我旁边,说:“苏,你实在是太有趣了!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呢?”这句话说的断断续续,数次被他的笑声打断。我不由得有些气恼,这个人他到底是否知道我的心思,又是否知道,如此捉弄我会让我想更多罢了。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掀开身上薄薄的被子下床。
成为血族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但我依然没有改变起床洗漱的习惯。李斯特不止一次因为这个嘲笑过我,他说我的身体早已经死了,就算再怎么保养也还是那个样子。但我实在不能像他那样,他那个时代大概没有这样的习惯吧。不过几次之后,他也就随我去了。
等我把自己整理好,李斯特已经坐在楼下的大厅等我。这个大厅布置成他一贯的华丽风格,像老式电影里的贵族住宅。住了这么久我依然不能习惯,总觉得像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李斯特没有开灯,数十支只红色的蜡烛摆放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无数朦胧的光使房间变得明亮。他坐在大厅中央长桌子的一端,白色的衬衫质地精良,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下,隐约看得见同色的华丽花纹。领口和袖口都有的花边,放在今天就算是女孩子也不敢轻易尝试,然而在他身上却有种优雅而高贵的和谐感。我低头看看自己的T恤牛仔裤,觉得这个场景十分的荒诞。
在门口胡思乱想间李斯特开口了,带着舞台剧般华丽的音调微笑着说:“我亲爱的王子殿下,快点过来享用为您精心准备的晚餐吧。”
我知道他有些不耐烦了。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反而常常会表现出夸张的优雅,做出一副彬彬有礼的绅士样。
我没有说话,顺从的走过去。我知道他烦躁,是因为终于要面对那些往事,便不欲再节外生枝。
我到李斯特身旁坐下,没有忽略他略微皱了皱的眉头。他是挑剔的,当他扮演一个完美贵族的时候,便要求完美的礼仪。然而我实在不喜欢这种长桌,我们要分坐在两端,之间距离那么遥远。还是中国传统的圆桌好,坐在一起,就像一家人一样。
于是我抬头看着李斯特,表达不打算挪开的意思,他挑了挑眉,没说什么,端起桌上的酒杯,递给我。
“这是什么?”我接过来问。
“哦,亲爱的苏,你连天天喝的东西都认不出来了么?”李斯特把玩着酒杯,修长苍白的手指捏住杯脚,像品尝红酒一样轻轻摇晃,暗红色的液体像丝绸一般划过透明的杯壁,留下深浅的痕迹。
“我当然知道是血。可是,好像哪里不对……”我仔细观察着杯中的液体,它散发着又腥又苦的味道,但却又隐隐约约夹杂着血的芳香,是以前从来不曾遇到过的。即使有一次不得已找了一个重病人,那时的血液也没有这么难闻。
“是这个。”李斯特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拿出来一个袋子,有些夸张的用两个手指捏着袋子一角,带着厌恶的表情将胳膊伸得很直,似乎想尽量远离一样。
“……”我有些无语的看着,那个袋子显然是医院常见的血袋,里面还剩下一些,和杯子中的东西相同。这么说今晚的晚餐就是不知哪里储存的血液?
“我记得你以前教过我,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能喝死物的血。”半天我才回过神来,看着他说。
“没错,这个可是活人的。当然味道不怎么好,不过偶尔一次也算情趣。”他轻松的将手中的东西扔的老远,然后动作优雅的拿过餐巾擦了擦手。
“好吧。”我妥协。
我当然不愿意喝这种东西,可是我知道如果今天想好好听李斯特说他的事,那就没办法出去猎食了。
将杯中的东西一饮而尽,那味道险些让我当场吐出来。强忍着咽下去,腥涩的感觉还是久久留在口中。好在饥饿的感觉确实淡去了不少,不过我怀疑有一半是这味道的功劳。
而李斯特优雅的小口喝着,动作完美,仿若在品尝顶级红酒,我感慨着说:“真不知道你是如何忍受的,这么恶心的东西。”
“恶心么?”他放下杯子,若有所思的说:“从前,他为了反抗我,宁可去喝恶心一千倍的老鼠血。”
那一瞬间我几乎忘了呼吸,我没想到他忽然这么随意的提起路易,那个他到现在也没有忘的人。
终于要进入正题了。
我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体,仿佛要去面对强大的敌人。
李斯特却忽然抬头看我,咧嘴一笑,道:“苏,你紧张什么,放松点,你现在僵硬的好像已经死了一千年。”
这个恶劣的人,虽然他一向以捉弄别人为乐,但为什么总是敏锐的揭穿我难堪的心情呢?我有些低落,但还是放松了身体,靠在柔软的椅背上,说:“开始吧,你昨天答应我的。”
李斯特轻笑一下,说:“你大概知道,路易也是我的后裔。”说完这句话他顿了顿,看我点点头,便接着说:“血族的生命都很漫长,漫长的东西一般都是无聊的,所以我们才不停地寻找同伴,好让这无止尽的生命更加有意思。”
“但血族不像其他东西可以繁衍生命,所以通过制造后裔来增加同伴。”
“就像我吗?”我低声问道。
“……是的。”李斯特看着我说:“苏,别误会,血族寻找后裔是很严格的,只有通过‘考验’才能成为同伴。从一开始就是我选择了你,现在也证明了你是多么优秀。我一直都认为你是我的骄傲。”
这句话听上去太暧昧,长辈可以说,朋友之间可以说,情人之间,也可以。我无法确定他是哪一种,而万一真相不如我期望的那样,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