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寂静。
呼延献似乎有些恼顾千秋故意逗他,刚想翻脸,顾千秋就顺顺当当地接下去了:“宗主若不信,一样的,出去一看便知。”
这样,呼延献来不及发的脾气就被他全部堵回去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终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顾千秋忍俊不禁:“你‘哼’什么呀?我不骗你的。”
呼延献凉凉地看着他。
顾千秋回想起曾经的不道德,咳嗽了一声,道:“其实鄙人对朋友,一向说话算话。”
“……”
“之前骗你,那是因为没拿你当朋友。现在不一样了,我知你本性不坏,都怪那狗日的世道。”
“我本性就坏。”
“好好好,你坏,我也坏。所以坏人跟坏人交朋友,很正常啊!谁说坏人就不能有朋友了?”
“……”
呼延献要被他气笑了。
以前观他剑意清明磅礴,还以为他是高山仰止的君子。
今日才多说了几句话,就暴露了其狗屎的本质。
顾千秋没头没脑地在他眉心痣上摸了半天,装作沉思样。
“呼延宗主。”顾千秋斟酌着语气缓缓说,“我得先出去寻法子,才能回来救你。”
呼延献震惊地看着他。
似乎想不明白,这种话怎么能从顾千秋的嘴里说出来。
简直离天下之大谱!
一次算大意,两次算愚笨,现在三次真当他好骗呢?!
顾千秋眨了眨真挚的眼睛。
实在是不要脸极了。
呼延献一个活了前年的老妖怪,本断然不会被这种浅薄的骗术迷惑。
但今日一番话,比他一千年加起来说得都要多得多。
光阴无情。
他本以为心如铁,能十年如一日,便可百年如一日、千年如一日。
可如今一千年过去了。
曾经的仇人情人都成尸骨、过往的风起云涌都化云烟,那些惊鸿、刹那、冠绝、横断……都已死去。
他侥幸还能留有毫末名声,然也都是沙粒飞灰了。
人无法爱一个人长久。
也无法恨一个人长久。
呼延献看着顾千秋,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这张脸,不如曾经好看。”
“……”顾千秋说,“哈哈……”
“不过,尚算顺眼。”呼延献缓缓说,“我在这里挺好的。有美食美酒美人相伴,且饮且歌,纵情声色。我不爱不恨,也不眷恋不遗厌……你走吧。”
他不需要人陪伴了。
反正,他也已经习惯了。
顾千秋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靠一张嘴就说服了呼延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