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歇斯底里的叫喊落在顾千秋耳中,跟杂音乱嚷也没什么区别了,他一个用力,想把俞霓给掀出去。
但一动,顾千秋就听见自己的腕骨“咯啦”一声,不知是脱臼还是断裂的疼痛让他额间渗出了薄汗。
顾千秋看着俞霓那双近在迟尺的血红的眼睛,非常短促地笑了一下:
“你不知道?那我告诉你啊。”
忽然间,俞霓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了。
顾千秋语气非常平静:
“当初,我因为和仇元琛去探血海,惹你生气了。你却躲在人间极乐宫里对我说,你很生气,只有去北海凶兽那拿回一朵月影花,才肯见我。我就去了。”
“少年时毕竟修为不足,血海魔物将我伤得极重,但我又怕去迟来迟,你更生气,御剑奔赴三日、血战三日、回赶三日,片刻不敢歇。”
“我连夜横渡天水河,你却改了合欢宗禁制,我只好绕行后山,走了七天密林,却被困在阵中十七日不眠不休,才终于走到你门前。”
“站在门口的时候,我发现月影花被揣在怀中,揉落了一瓣花叶。那时我居然生出一种,再去一次北海的冲动。”
“只是重伤让我真的再提不起一点力气,便敲门,希望能暂时哄你开心,日后再补上花吧。”
“不过你还是没见我。”
“后来,还是仇元琛从英杰殿中看见我命灯飘摇,连夜赶来,将昏迷不醒的我救走。”
说起这些往事的时候,顾千秋的语气很平静,好像一个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的看客,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
但世上估计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当初是如何情绪翻涌、浓烈炽热。
连仇元琛都只得窥见一二——然后跟他生气,后来又将这件事挂在嘴边,嘲笑了他几十年。
每次仇元琛看似不经意或打趣地提起,都是在撕开这血腥的伤口,声嘶力竭地提醒他:心硬如铁!
而顾千秋接连在感情路上撞得头破血流,终于修得如今一副铁石心肠了。
连最激烈惨痛的往事都能轻描淡写。
俞霓不知作何表情,良久,才喃喃道:“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生得实在是太好看了,漂亮精致的眉眼暗含愁绪,从桃花眼中坠落两滴眼泪,滚烫地砸在顾千秋的手背上。
但顾千秋看着他。
就这么看着他。
俞霓还在喃喃:“千秋,我错了,我不敢跟你耍性子的,我脾气不好,我知道,我会改的,我一定会改的。你给我……”
忽然,顾千秋又笑了一下。
虽然看起来只是提了一下嘴角,冰冷的弧度,不见任何心软的迹象。
“俞霓,其实你那三十三天……是在人间极乐宫内与三十三人双修吧?虽然每次结束后你都会将他们杀人灭口。但是,俞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就像你现在色厉内荏地抓着我,找我要一个机会,不也是因为你以为我不知道此事么?”
霎时间,俞霓几乎露出了一个惊骇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