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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感觉应验了。我们走到一处最偏僻黑暗的角落的时候,我听到了墙内有人掠过带起的风声,瞥见了高出闪现的黑影。令我惊讶的是,一个红发的影子倒抢先喝了一声,就跳上了墙头。
于是我也跟着跳了进去。
幽暗的月光下我瞧清了那些黑影是十数个黑衣人,最前边的一个抽出兵器和我的那个同伴拼了一刀。四周风声飒然,遥遥有人喝了声在这边,于是几个人围住我们两个,其他人赶了过去。我劈落墙边大树上一根粗大的枝干掷向那几个黑衣人,趁他们闪躲时冲了过去。我突然很希望他们是去搅宴会的局,这样我似乎也能去凑个热闹。不知道他看见了会是什么脸色呢?我很想瞧瞧。
我听见我的同伴跟了上来,后边脚步声迭起,那群人也跟了过来。我头也不回向前冲,想跟上前边的人,但到底还是被那群黑衣人赶上了我们,一个冲到我前头拦头截击,我折了个方向跃上一个灯火明亮的竹亭顶避开,他跟着跳上,我们两个力量都用得很猛,小竹亭嘎吱一晃,里面传来了一声少女的惊叫,有人喊了句什么,我一脚把我的对手踢下去,朝下一望,一个锦衣少女惊惶失色地想逃出亭子,被栏杆挂了下裙衫,一个趔趄,一个黑衣人叫了一声想过去,一道刀光阻住了他,一个人抢在前边,轻轻地极有分寸地扶住那少女的手臂,侧身挡在她身前。是我的那个同伴。我跃到了亭外平地上。让那小子去救美吧,我不稀罕保护窝囊的女人。
奇怪的是,没有几个人对付我,他们都转而对付那个红发青年,把他迫得离那个少女越来越远。“快走!”更怪得是,这句话居然是一个黑衣人和红头发青年一起喊了出来。那少女一怔,急忙奔出亭外,回了一次头,最后她的身影还是隐没在花影后。
那少女一走,他们倒不打了,其中一声呼哨,领先向外就退。他刚跳出亭子,我拦在了他面前。他只来得及说个“你”字就被拧断了脖子。我微微冷笑。他们好像真的忘了我。也好,我很久没有尝试过猎杀的滋味了。
最后一个跑得慢的被我的同伴一刀劈倒,我们的成果不算太好,逃掉了两个。我们两个对视一眼,向宫墙方向慢慢搜过去。他们似乎也在追什么人,一定会向这里来的。
一处树丛微微一晃,发出轻微的声响,我连想都不想,绕了半个圈子从后面一把劈下去,里面一声低低的惨呼就没有了声息,与此同时我的同伴跳上墙头,紧接着一声闷哼,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外面。我看见他跳了下去。我也跟着跳了出去。
月光下,我们两个怔怔站着。刚才被他打了一拳跌下来的那个黑衣人在地上挣扎,除了他之外,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数具黑衣的尸体。死人的肌肤在月光下显出诡异的苍白色,地上却一滴血都没有。空中飘飞着几片黑色的羽毛。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同伴难以置信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我。
我没有出声。我当然没法回答。
他望着黑羽道:“这是鸟毛么?是鸟杀的人么?”
地上那个活着的黑衣人呻吟道:“是……是囚犯,是从宫中监狱逃出来的囚犯……”
我的同伴大叫道:“囚犯?那你们是什么人?”他一把揪起那黑衣人,一样东西当地掉在地上。我的同伴捡起来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道:“宫中侍卫的令牌!”那黑衣人喘息道:“混帐,还不放开我!你们袭击我们,放走囚犯,全都是死罪!”
那红发青年冷笑道:“我们来之前那囚犯就逃了吧?你们装神弄鬼我们才对付你们,你居然还有脸说!你们抓囚犯为什么穿成这个样子?”
那人不肯说。我一句话也不说,看着那红头发的青年冷笑着将他拖到一边。过不一会儿,我们就得到了答案。原来天帝得知有囚犯逃走但是查证之下认为那犯人还躲在宫中,正好今晚宴会厅宴请群臣,宫中人全集中过去,这些侍卫就奉命搜人。穿成这样是为了万一追出宫去也不能让人看出是宫里的人杀了那人。
我们同伴叹气道:“难怪闹了半天也没见到别的侍卫赶来,肯定全奉令封住宴会厅,让你们在空荡荡的宫里自由抓人,免得别人干预。”他看着我轻轻叹了口气。“我们两个倒霉蛋,偏偏努力巡逻,撞上了事。”那黑衣人哼哼道:“你都知道了,还不快放了我!”
我冷冷地看着我的同伴脸上泛起笑容,然后突然一拳挥出,那黑衣人一头栽倒地上,这次却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含糊地声音。他的下颚牙齿全被打碎了。
红发青年冷笑道:“你还想指证我们么?不过留着他我们早晚被他抓去当替死鬼,不如现在解决了他。”原来他刚刚打碎他下颚却不杀他只是为了动手前和我交代几句原因,不过他说这话却连看都不看我,他本就有了主意,只不过是礼节上要过得去而已。
我看着他自顾自扬起了手。平原上的人,无论外表如何温文,对付别人时却都绝对狠辣。其实人都是一样的,外表都是多余的。
他的手落下,我托住了他手腕。
“你还同情他么?就算我们没有杀他们的人,看见了他们追杀不想被人看见的人,也是非死不可。”他带点不屑地问我。我摇摇头。“杀不杀都是一样的。看见我们的不只他一个。”他也想起了那少女,脸色刷地白了。“我们不可能找出她来了。只能希望也许她不会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