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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他说我抢了他们什么?
我看向四周,一张张面孔越围越近,无数双眼睛闪着和丛林中野狼一样幽绿的光芒。
“要是你肯乖乖合作,功劳簿上都听我说的写就好,不然……”
他们大概没料到我会第一个出手。最前面几个人咽喉碎裂的时候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们难道还在等我辩解、反驳什么吗?什么功劳,什么合作,我听不懂,但我在他们脸上看到了丛林猎手对付猎物的表情。我也是个猎手。狩猎是我的本能。不想被猎杀就要抢先猎杀对方,这是生存的法则!
他们愣了一下就怒吼着反应了过来,圈子缩紧了,我被紧紧包围了。
我不怕动手,但我忽略了一件事。这是在平原上。平原上的人喜欢成百上千的行动。白天我们的敌人也是成百上千,但我这方也是人多势众。但现在是我一个面对众多敌人。我没这个经验。
我冷笑着,露出了白亮的牙齿。领队疯狂地嘶喊着,包围圈逐渐向我收紧。我微微弓下身子,站稳了身体。我做好了一切准备,准备面对以寡敌众的平原式的战斗。
透过囚笼我目光茫然地看着面前来来往往指指点点的人。肩膀、后背、大腿上仍有点点鲜血渗出,被风一吹更是透骨冰冷。我轻轻打了个寒噤。身上的伤口虽然疼痛但是我忍得住。比起在森林狩猎时的伤痛它不算什么,让我不寒而栗的是残留在肌肤里铁器穿过身体的感觉。这是丛林野兽所不能给我的。
没错,我被抓住了。他们根本就是早已算计好的,无论我是否接受领队那个没有说完就被我打断的条件,他们都不会让我好好地回来。他们人多,他们在白天就了解了我的战斗方法,他们设好了圈套,他们唯一没想到的就是我会像一头真正的野兽那样突然反击,因此他们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领队骂骂咧咧地告诉我,本来打算我不听从就把我干掉,然后装作遇到了小股被击溃的零散敌军,这样我好歹也弄个为国捐躯的称号,但是现在我既然这么不识抬举,那么这点小小荣耀当然也不能给我。我被捆回来,罪名是什么我忘了,然后就在笼中示众,押回去之后再“卡嚓”,他用手在我颈上比划了一下,得意地模仿着我呲牙咧嘴的模样。
我没有言语。我不争辩,也不痛骂。我白天安安静静坐在笼中,许多人在我面前经过,却没人发现我牙齿上和指甲里的鲜血。每个夜晚我都悄悄咬着木笼的栅栏,用手撕扯着木屑。
我想出去。
虽然它很结实,虽然我失败了很多次,但是我还是想出去!
但是我知道我出不去了。
一个给我来送饭的人用怜悯的眼光看着我。我在出征之前见过他,他知道我的情况,我入伍时还是没有名字,也是他帮我遮盖过去的。他在领队来查看的时候悄悄拦住他,他们轻声说着话,不时回头看我一眼。我经过狩猎训练的耳朵捕捉住了“御用猎手”几个字,他告诉他我的身份?领队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帮我说情的人欢天喜地地走了,但是我的心却在瞬间变成冰凉。也许有很多事情我不懂,但是我用被捕获的猎物的直觉感受到了领队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果然,那个人再也没来过。也再没有人给我送过食物。
沙罗摩月2006-08-2410:15
(3)
我默然地在白天等待,在夜晚挣扎,当我确信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去努力的时候,我从队伍里匆忙奔走过囚笼边的人的谈话中知道了一个消息。被我们所击溃的并不是敌军的主力。他们已经悄悄尾随我们走了很远,现在,他们包抄过来了。而我们,就在懵然不知的状态下,带领着敌军走进了平原的中心,我们的腹地。
匆忙奔走的人们忙的是再度撤退,逃出精锐敌人的包围。
撤走之前,领队来到囚笼边,看了我一眼,摆了摆手,看押的人心领神会丢下囚笼,跟在领队身后,像阵风一样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了。曾经是我们的热闹的营地上,只有风拂过平原低矮的草尖,只有尘烟从我身边掠过。我微微合上了眼睛。我想起了临走前领队恶毒的眼光。敌军来了也不会善待我这个他们敌方的囚犯。我在平原上的血腥屠戮还历历在目,他们看到我时那敌视、恶毒的眼神比领队好不到哪里去。
谁是敌方,谁是我方?我轻轻咬牙。对我来说,这囚笼方寸天地外的一切,包括那根根木栅,都是我的敌人。
我坐在囚笼中静静等待着。在我身后卷来了震天的呐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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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昂起头,看着面前拿着草药的两个人,直到他们受不了我的目光而放下手里的东西,嘟哝着走出去。我挣扎起来想自己去拿那草药。
但我停住了。我闻到了入口外面淡淡的花香。
“你知道我在外面了?好灵敏的感觉。”香气的主人微笑着出现在我面前。
我警觉地瞥了她一眼。这是个女人,我第一次和异性这么接近,虽然她不可怕,但是绝不能掉以轻心。
“你是前头军队里的?你可真是命大。能被王救了的人可不多呢。”她翻动着草药。“那群笨蛋,把敌军引入我们的地盘都不知道。幸好事先安插的探子报信,王率军亲自赶到,结果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躺在笼子里,笼子躺在敌军前方,你说有趣不有趣?”
我还是沉默。
她坐在旁边,眼睛粼粼地闪着光:“你叫什么名字?关住你的是我们的部队吗?是不是因为这个你刚才才不让他们为你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