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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投降的天帝军中的一员?
我用指甲掠开额前的染血的长发:“你要做什么?”
他回答:“一天快到了。”
我一时没有明白过来:“什么?”
他放大了音量:“您最初的命令是部队可以自由行动一天。夜晚快要过去,一天的时间就快到了。”
我在黑暗中凝视了他几秒:“你的意思是?”
“请您下令结束现在的屠城!”
我冷冷笑了:“屠城吗……你不想再多得到一些战利品么?”
对方沉默了一下才接着说:“对我来说,最大的战利品就是,帮助您巩固现在的战果,不要让它消失。”
我稍微有点兴趣了。“接着说。”
他向前挪了一步:“南方天王为了迦楼罗王,擅自回到都城,但是西方天王仍然率兵在外。您用假兵符调开各处关卡直捣善见城,但是善见城的激战瞒不了任何人,他们很快会醒悟过来。天帝出逃,也定会调动其他部族联合在外原本为了平叛的西方天王和那部分修罗军,围剿善见城这座孤城。闪电一般地战斗速度,其他部族对战况的未知是我们最大的优势与先机,而一天的时间却足以让这个消息传遍天界南北!您现在占领这里,不是胜利的结果,而是战斗的开端。我们必须刻不容缓部署之后的行动。我上来这座星楼,并未遇到士兵,现在,您的部属为了争抢财物,连普通的守卫都疏忽了,更不用说戒备即将来临的战斗了。因此,我才来见您,希望您能尽早下令,赶快结束这种鲁莽可鄙的行为!”
假兵符……我的注意力被吸引到这几个字上,听到它们,我的胸口处彷佛又被针扎了一下。
我转头望向无穷的黑夜,稀疏的星光下,火把的长龙分外耀眼。
我问:“你是南方天王的属下?”
他答道:“我是善见城中的统领。”
我仍旧望着外面摇了摇头:“我相信我没见过你。”
他的语气平淡:“您把守外城,我一向在宫中。您入宫时我见过您,但是您却没有注意过我。”
我问:“你说现在的情势这么凶险,你可有什么对策?”
他的回答相当快:“有两个方法。一是弃城马不停蹄追击天帝,拿到他的首级天界各族可不战而降;二是严守善见城,对付广目天军,扫除后患,再和天帝决一死战。”
我没有开口。又是一阵沉默。我垂下目光。星楼下是天帝的层层宫殿,而所有的重楼殿宇的中央就是我和他决战的大殿的废墟。
我微微回过头,用下颏指了指善见城中火把的亮光:“他们之所以追随我,等待的就是这一刻。没有我,他们不可能走到这一步。他们这根弦绷得太紧,这座城一定要给予他们报偿,否则,他们都会变成疯子。”
对面仍然是沉默。
我回过头来:“所以,这座城是他们的,他们还没有要够,谁要拿走它,他们会和他拼命。而且,”我仰起头,“这座城是我的,这个天界是我的,凡是落进我手里的东西,谁也别想再让我放弃它!”
对面的人终于应声:“是。属下明白了。”
我直起腰来,问:“你叫什么?”
黑暗中的嗓音绷紧,他有点紧张:“伐楼那。”
我说道:“站起来,往前走,让我看看你的模样。”
没有什么犹豫,我就听到了战裙的飒飒的响动。一个人影慢慢走近,在我面前跪倒,昂起头来。借着星光,我看到了一张年轻的脸庞,脸上带着年轻人的沉静和年轻人的精干。
我点点头:“很好。伐楼那,替我去传令,一天的时间一到,让他们立即停手,回来听令。”
伐楼那俯首应道:“是。”站立起来慢慢退后。
他刚刚到门口转过身去,我忽然叫道:“回来。”
伐楼那转身回到我身前,重新拜倒,我离座站起,淡淡道:“伐楼那,记住,以后不要用那样的口气来说‘屠城’。那是天界所有的人都应该付出的代价。”
过了良久,伐楼那才低下头,应了个“是”字。
他刚刚站起,忽然望着我身后睁大了眼睛。我瞟了他一眼,缓缓回头,却遥遥望见城中散布的火把亮光起了变化,条条火龙涌动向一点汇集,离王宫甚近的一处被簇拥而来的火把包围,犹如有人用笔在黑色的幕布上画了一个灿烂的金圈。金色的波浪在城中各处起伏,我彷佛能够听见满城叛军奔走相告的惊哗。
我握紧了身边的雷神剑,听见伐楼那惊异的语调:“肯定出事了,那个位置是东方天王持国天的住宅!”
沙罗摩月2006-08-2420:48
(20)
天帝赐给持国天谒见时居留的府邸紧挨着宫城,此刻已被围得密不透风。叛军在府门前三尺左右围出一个圈子,不下数百根火把照耀得门前亮如白昼。朱红的大门紧闭,门前全是淋漓的鲜血和断折的兵刃。
叛军听到了我的马蹄声,纷纷让出一条通路。来到门前,紧跟我身后的伐楼那笼住马头请我下马,腰里塞着一堆战利品在半路迎上我们的副将早已轻声禀报。持国天因为妻子是天帝的乐师,常常携带妻女来到都城。入城之后叛军寻找不到他的下落,以为他已随天帝出逃,走了数十家名门豪族之后,便有人想到事起仓促,他妻女多半来不及和他同行,便想来见识一下名满天界的幹达婆王的美貌。不料刚到门前,势如疯虎的持国天便从里面冲了出来。区区几个士兵如何是他的对手,当下伤的伤,死的死。多亏附近叛军闻声纷纷赶来,不一刻消息传遍全城,大家仗着人多把天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持国天才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