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土丘,是叛军合众人之力为我在伏击中丧生的战马磊起的坟墓。四周的,都是它的祭奠。
我翻身下马。才要欠身离鞍,动作便不由得一僵。身边一只手伸过来要扶,我连看也不看回手推开它,用力撑下马来,向前走去。
我知道那是谁。除了他之外也不可能是别人。他要跟便跟罢。
那只手的主人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把马笼到一边,跟了过来。
我踢了踢摆在正前方的那颗人头。
他临死前都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他只看到我的战马踩中了陷阱,歪过了身子,看到我在马鞍上弯下腰,听到身边的属下惊喜的叫声,听到隔着人群不清楚发生了何事的叛军又惊又疑的嘶吼。然后又看到我慢慢抬起头来。
跟来的人站在我的肩后,红色的披风随风荡起,拍打在我的背上。
我的胸口猛地一阵窒闷。脚下的黄土彷佛都跟着一颤。那只手又突然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回过头,天色已经昏暗,身后人披风和头发原本鲜亮的颜色也已变成暗红,和土丘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几乎是一样的了。
我问他道:“昆折罗,你做什么?”
他默默看着我,忽然脸上神色一变,松开了手。
我踏着那颗头颅,将它向沙土里踩进去,慢慢地道:“这就是违抗我的下场。不论他们采取什么手段,我,始终能够做到最强。”
像是有一根锉刀摩擦着骨骼,我握着拳,满足地体味从麻木的胸口延伸到腿骨的痛楚,体味着受刺激的神经跳跃着兴奋,力量也随着源源不绝地加大,脚下的头颅喀喇一声,残留的红白的液体从我靴底溢了出来。
流血吧,这些血,根本还不够!
昆折罗终于开了口。不知为何,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到底是怎么杀了他的?”
这是自从在善见城再见面后,他这是第一次再称呼我为“你”。我略带诧异向他看去,他立在那里,两手攥紧了披风下摆凝视着我。我迎上他的视线,慢慢回忆他的问题的答案。
但我的脑中忽然一片空白。
我一点也想不起来那时的情景。
我只记得当那人的头颅和着一腔鲜血飙起的时候,三军喊声震地。
我身周的伏军纷纷慌乱地退开。但他们整个阵型不乱,旗帜不倒,早有人站在适才死在我剑下那人原来的位置上代替他重新发号施令。
但叛军的士气重新振起。
昆折罗趁机下达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