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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们拖着野兽下去了。
几个人抬走了今天毁坏的第二个桌案。侍女一步一趔趄地支撑着瘫软的腿脚过来收拾杯砚碎片。
她衣殚鬓松,背着灯影,还在悄悄抹着眼角恐惧的泪水。
我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发髻,用力一扯。她尖叫一声,回过头来,束发的带子断落,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我的手指顺势滑落,撕开了她半幅衣襟。
侍女惊惶地揪着衣服,抖成一团。
我冷冷打量她在我指甲下划出血痕的身体,但目光接触到她面容时却不禁瞳孔收缩起来。
我是见过她的。像是记忆的尘灰,撒在我心头的怒火上,我慢慢眯起眼睛,平静了下来。挥挥手,她像得到大赦一样,捧着衣衫冲了出去。
第二日的清晨,侍从早早来请我起身。
昨日我令人召集群臣,想必他们也准备好了一套恭喜天妃和王位继承人的言词。
穿过花园时,我听到了野兽一声一声连绵不绝的吼叫。
王宫最外侧的兽笼里,两头沙罗摩正不断兜着圈子。我没有下令杀死它们,侍卫们只好将它们扔到这里。半夜时分,它们咬断了身上的绳索。现在,铁制兽笼的栏杆上,画满了抓挠的印记,沾满了带血的兽毛。
我蹲下身,看到了它们磨损的爪牙。直起身,我对面色发黄的侍从道:“开门。”
沙罗摩躲避着凑过来想要给它们上药的侍从。再次被摔到地上后,它们不敢在我面前大幅度动作,但是侍从也比它们好不到哪里去,离开五步远伸长手臂闭着眼哆里哆嗦把药膏往它们身上凑,折腾了半天也没有涂上。
我皱眉,一脚踩住沙罗摩,一手抓住侍从的手臂往前一拽,只听那侍从和沙罗摩同时大叫。
我拍拍沙罗摩毛茸茸的脑袋。它昂首叫了一声,慢慢垂下头去。
我走进大殿的时候,手中软带上就栓了两头浑身都是血和尘土,朝人呲牙咧嘴,却乖乖贴在我脚跟的野兽。
已经坐在上座的天妃,嫌恶地转开头,掩住了鼻。增长天惊奇地睁大眼,伐楼那皱皱眉。昆折罗摇摇头,角落里的小姑娘抿了抿唇。其余群臣努力不作出多余的表情,结果脸上反而古怪得很。
我环视下面一张张面孔。东方来的苏摩王惶恐地低着白发苍苍的头,恨不得把自己埋进石砖下面。
也许因为他听说过,他第一次朝见前,我曾打听过,苏摩族的历史。
容貌一直姣好细致的紧那罗王答道:传说,喝掉苏摩族的血,可以得到永生。
我眯起眼回忆着,指甲在王座上用力划出了痕迹。喝血,喝血,像野兽一样的行为,恶心,而且可恶。
我忽然道:“紧那罗王,你笑什么?”
紧那罗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知所措地怔了一下,慌忙道:“没有什么。听说您今日召集臣下,想必是宫中有了喜事,所以臣下才……才欢喜的。”抬眼看了我身边的她一眼,又急忙低头。
她微笑。
我点点头,淡淡道:“我的确是有事情要说,不过不急。近日我不在,你们有什么要禀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