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青阳子,这会的神情都是严肃的。
“这样的尸体不是最佳状态,也就是说保存方法不当,今年冬天多储冰,做一个冰窑出来,到时我再教你怎么做。”
青阳子知道庄小姐还是对这几具尸体的来路有不满,摸摸鼻子应了。
连生者的身体都不知剖开了多少回,现在做这事庄书晴心跳都没增加一下。她既不对两个弟子施压,也不刻意提起。自己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好像看不到两人坚持不了多久就去吐。吐了又坚持站回原位看着,再吐,再回来,她讲解的语速始终不变,也没因为两人的不适而停下来。
如果不能走过这一关,将其他都学透了也没用。
西医最紧要的还是手术,这是根本。
一段时间下来,两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两圈,可两人谁也没有退缩,每回的解剖课,她们从不曾缺过,迟到早退都不曾。
庄书晴虽然嘴里不说,却难得亲自连着几天下厨做药膳,但是该放的东西她一点没少,该放肉的放肉,该有什么内脏还放什么内脏,两人一开始也吐,但是吐完了又回来吃,不管吃得多艰难,总算没有让两人瘦脱了形。
只有青阳子简直是如鱼得水,从庄书晴这里学了转身就偷偷弄了新鲜尸体回来自己实践,哪怕没有当着庄书晴的面,也没能瞒过她。
她记得止顾曾说过的话,只要他不会伤及无辜,她也就不说什么了,便是在现代,捐献遗体的人那么少,医学院和各种研究所却从来不缺,来路也不见得就有多正。
董老爷子和老夫人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既不摆那老祖宗的谱,也不对家里的事指手划脚,太阳不那么烈后两老每天就出门到处走走,同济医馆自是去过,在看清楚牌匾是谁的字迹后老爷子就放了心。
后来和柳太老爷子合了拍,两人便常相伴去太音寺,老夫人就在家里和雪娘说说话,庄书敏在家的时候就教她掌家之道。
她挺喜欢这命运坎坷的小姑娘。
这些时日她也看明白了,这家里大事上是由晴儿做主,可谁家里也不是天天都有大事,琐屑事她压根不管,一心扑在医术上,寒儿更不用说,一早出门,不到天擦黑看不到人,从不呼朋引伴的出去玩,长进的老爷都看不过去,明里暗里的让他劳逸结合。
连中小三元是荣耀,可这荣耀背后付出了多少,常人却难以想像。
于是家里的事竟然全是庄书敏在管,她也管得兢兢业业,虽然小有瑕疵,却着实让晴儿省了心。
老人的心现在全偏在这对争气的外孙子身上,对一心待他们好的人自然也是满心好感,更何况书敏那孩子也确实乖巧得让人喜欢。
可虽然各有各忙,每天早晚必定和和乐乐的说上一会话,就连小小的庄书顾都不会缺席。
“我今天去看了个宅子。”老爷子抿了口茶,感觉到茶香沁到了口腔了每一个角落才吞下去,“晴丫头,我不打算回京都了。”
“难道您之前不是这么想的?”庄书晴眨了眨眼,是她误会了什么吗?
老爷子眼里染上笑意,越相处,就越觉得这外孙女实在是个妙人,简单得一眼就透,却又绝不好欺,“之前确实只是来给你主持及笄礼,一段时间下来却觉得这会元府不错,前些日子皇上召我前去,问我可愿官复原位,我推了,董家保住了根本已是大幸,再去占据那个位子就是招人恨了,生活在京都的人天生都比旁人多长了几个心眼,我在那里和人斗了一辈子,也累了,正好你和寒儿在这里,我就在这里傍着你们养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