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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从上到下都比较老实,尤其是林父,每天都要和自己报帐,今年收了多少,花了多少节余了多少,都要一厘不差的向自己汇报。虽然乐殊说过了,自己头疼这些东西,但古代人的执拗实在让人没有办法。王氏性子更懦,管家的时候多,为了乐殊的身份着想,家里从来不雇下人,所以王氏在家管理家务的时间比较多。如烟和程刚负责绣坊的事情,如画年纪小性子活泼,常有耐不住性子的时候,兼之现在家境宽裕,也不用她象以前那样全力打拼,林父林母也不太管她,这个小马驹子就更是撒欢了。
乐殊不会孤鸿那样的易容术,所以极少出门。兼之她最爱迷上了作画,所以十天半个月也不出门一下。城里有什么趣事,大多都是如画疯回来给自己讲的。这丫头聪明伶俐,嘴甜人巧,着实是乐殊的良伴!
这天吃了午饭,乐殊正准备歇个午觉,如画就是古灵精怪的摸进来了:“小姑姑,睡了吗?”
“没呢?进来吧。”为了不惹人注目,所以当初买的房子并不大,林父林母正屋一间,如烟程刚西房一间,乐殊本来是要和如画挤一间的,可林父却坚持不可,把如画安排在了一个耳屋里,所幸这个丫头也不觉得委屈。反正对于这个疯妮子来讲,那只是个睡觉的地儿。
乐殊虽住在东厢房,可她屋里的摆置却是全家最好的,况且一个人住一间屋子,本就宽敞。当然这里要介绍一下,古代的一间房子的标准是左右右三隔,左为书房中为客厅,右为卧室。江南的气候炎热,乐殊不爱关门关窗,所以午睡之前总是会把客厅与卧室之间的纱帘放下来,就算有人进来也看不到她的睡姿,所以才有了如画前在的那一问。
听到乐殊说没睡,如画便是挑帘进来,果然瞧乐殊是坐在床边并未午休,便是搬了凳子过来笑道:“小姑姑,你成天呆在家里不闷吗?”
瞧她眼珠子左转右转的,乐殊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一戳她的脑门轻骂道:“又想出去玩了?”
如画皮皮一笑,凑到了乐殊的跟前,也坐到了床角,腻歪道:“小姑姑,陪我出去玩会儿好不好?自从前天圣驾到苏州后,娘就再也不让我出门了。”
自己出门受制,如果拉上小姑姑的话,娘就不会再管了。如画的算盘打得蛮好,只可惜,乐殊却直是摇头:“我不去。外面人多事杂的,出去做什么?”若换在平时,和她出去转转也无不可。可是,偏巧的是老康又南巡了,而且又住在了苏州,并且又带了他的一堆儿子。自己还是少出门最安全。
大隐隐于市是不假了啦,但也要耐得住寂寞才做的数。
“可、可、可今天外面真的有很好玩的事情嘛。”如画委屈死了,小嘴嘟得高高的,可她又不敢和乐殊上劲的闹,毕竟人家是恩人也是主子嘛。
瞧她那个委屈的模样,乐殊是一阵的好笑:“说说看,有什么事情这么好玩啊?”自己现在过的几乎是与世隔绝的日子,如果不是南巡的事件过于大,吵嚷得满街都是,自己也听不见的。
听她的语气终于有了松动,如画赶紧是眉飞色舞的给介绍:“知府大人为了娱乐圣颜,今天晚上在要太湖上举办苏戏大演,各省最好的戏角今天都会到场献艺。完后还有夜游龙舟赛,好玩到不行。可娘根本不让我出门!小姑姑。”
果然是好玩的家当!
不过乐殊是不会去的,但瞧如画这委屈死的模样,也不禁莞尔,摸摸她的小脸蛋道:“你娘说的是有道理的!大晚上的,你一个小姑娘家的不安全。这样吧!你若真的想去,就把你姐和姐夫也叫上,三个人相互有个照应。”
“谢谢小姑姑,还是小姑姑最好了。”嘴里虽说着感谢,可脚底下早抹了蜜油,一溜烟的跑到外院去了。王氏见是乐姑娘发了话,也不好再不让她去了,但仍然是先叫来了如烟和程刚,好生嘱咐了一番才是让她们出了门。
林家住在苏州城内,与太湖有一段距离,要看晚上看戏,半下午的可就得出门了。况且他们又不是有钱人家,步行为主,早先出门总是没错的。
白日无事,乐殊今天不想作画,便是提笔练字,今天要抄的本是明末名妓柳如是的诗稿《湖上草》:
湖心不见人,但闻童子响。返航入荷丛,落照渔篷上。
磨山雪落时,梅花乱溪水。缘溪路欲迷,访戴何时已?
古塔迎远客,沿阶上绿苔。春来野花多,更有山僧来。
轻舟湖上去,悠悠正徘徊。临窗品绿羽,四面山茶开。
朱碑耸翠影,泽畔几度吟。湖上一回首,山色水中侵。
苍苍九女墩,翠柏掩行踪。铁马金戈远,犹闻烈士风。
安得归隐去,泛舟入东湖。悠然望磨山,还有客来无?
泽畔有吟迹,歌声今不绝。登楼一极目,昨夜西风冽。
一百六十个字,抄来并不久,但如果要字字配得上此文此句,确是难极的。更何况乐殊远洋英吉利整整一年未碰笔墨,如今拾起来手艺生疏了许多。好在她性子静,耐得住这春寒寂寞时,一阙一早从下午抄到了晚饭时分,才抄完。
家中晚饭一直是王氏包办的,做的都是南方精致菜品,虽不及饭馆里的大厨们手艺高超,但也是清齿留香的。抄完诗文后,王氏把饭菜端进了屋内,乐殊一直不和他们在一个桌子上用饭,但这习惯不是乐殊造就的,是那个落弟秀才林老爹说的,主与仆不同桌而食!
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