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这么些天,头一次有人为他们抱不平。
有那忍不住的高声道:“好叫大老爷知道,咱们百姓绝无暴动的心思,可大老爷说起死人…这么大的灾难怎可能不死人,在其他地方死的不论,光在这城外,到这一刻止,死亡人数已有三百六十二人,小人一个个都有记下来,大老爷要是不信只管去查。”
因为粘着胡须而被人称之为大老爷的祁佑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一个瘦高个,头上勉勉强强还挽着书生髻,着一身土黄色布衣,背挺得笔直,撑着一身傲骨站了出来。
在这种时候,告这样的状,这个看上去不大的年轻人不可能不知道会给自己引来怎样的灾祸,可他还是站出来了。
也许他凭的不过是一腔书生意气,可是,在这种时候实在太可贵。
士兵队长大怒,长矛一指,“陈坚,你不要乱说话,城外什么时候死人了,我怎不知。”
“你们眼睛都瞎了,自是看不到。”
“你找死。”
“我陈坚如今孜然一身,唯一的妹妹也没能挺过这场灾难,何畏死?”
祁佑欣赏这个人的硬气,却不赞同他此时的做法。
相反,一向自私的华如初却一直都极喜这样的人,大概是因为她再活两辈子也成不了这样的人。
这一时半会,这个叫陈坚的不会有事,可不出明天,这人一定会消失。
一介书生,手无四两力,要解决起来太容易了。
敲了敲马车门,云书应声进来。
华如初吩咐道:“传个话给夏言,一会把这人带来见我。”
“是。”云书讶然抬头,赶紧应下。
她以为,小姐绝不会管这样的闲事。
哪怕就是她都知道,这个书生难逃一死。
这人又不是小姐向来重视的武林中人,是什么让小姐大发善心?
华如初自是知道她的内管家在想什么,心下不由得苦笑,她究竟是有多无情…
外面,祁佑轻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官凭扔过去。
士兵眼疾手快的双手接住,不用打开看,只看着这上面官凭两个字他就知道今天要吃不了兜着走。
可不看,县老爷那里又交待不过去。
最后,还是状着胆子打开看了看,硕大一个红色印章刺得他眼睛生疼,那个官名更是让他面如死色。
腿一软,士兵队长便跪了下去,哆嗦着双手把东西双手举过头顶,“卑职该死,卑职见过胡大人,请胡大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