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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娟唱了一首英文老歌《雪绒花》,说实话唱功一般,但是和高翔的男低音一唱一和很搭,大家听得都很陶醉,唱完了陈娟快速地看了高翔一眼,正好和他投来的目光相碰,赶忙躲开,叶苏分明看到了她脸上的红晕,真是灯下出美女,想不到平时刻板的陈娟今晚竟因为羞涩有了一丝妩媚,看来仅凭第一印象就给人下定论不仅是对别人不负责任,更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叶苏暗自感叹自己是多么武断,任何人都有另一面,而自己竟从不去关注更深层的东西,随意就对人产生偏见,给人贴标签,叶苏决定找个机会和陈娟好好谈一次。

“叶经理,到你了。”有人提醒叶苏,叶苏方才边看节目便感叹,忘了自己也要表演,现在轮到自己了,一时不知道表演什么好,她看向邵风,他坐在自己对面,目光里满含期待,忽然想到他曾经说过:“我喜欢听你唱歌,尤其是eyesonme。”那还是在两个人一起去临市参加研讨会的时候,于是脱口而出:“我给大家清唱一段eyesonme吧。”掌声响起来,邵风的眼眸变得深邃起来,叶苏别过目光,将眼神聚焦在火光上:

“每次唱自己的歌,

独自在舞台上,

每次道出自己的心声,

希望有人聆听。

看见你对我微笑,

真的吗?抑或只是我的幻想。

你总待在角落里,

在这个小酒吧中。”

叶苏微笑着开始清唱,脑中闪现的是无数次自己在昨夜唱歌,邵风在下面注视着自己的情景,这首歌简直是他们两个的真实写照,一个是酒吧歌手孤独地在舞台上唱歌,一个是忠实的听众,从叶苏第一次唱这首歌起,就遇见了那副目光,于是那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在舞台上,一瞬间都舍不得落下。但这是一首很忧伤的歌,因为它讲述的是一个两个相爱的人却不能在一起的故事,叶苏唱得很投入,当唱到后面时,她也跟着悲伤起来,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声音。

“最后在此为你待一个晚上,

最后唱一遍相同的老歌,

这是与你在一起的最后一晚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

难道这首歌是自己和邵风关系的预言吗?叶苏边唱边为那个歌者难过,也为自己和邵风难过,她真的害怕,他们俩个最后就像歌中的两个人一样,没有结果。但她还是坚持把它唱完,没发现自己已泪光闪闪,却看到了邵风眼中的晶莹。

『53』第五十三章没有激情也要长相厮守

终于轮到邵风了,大家鸦雀无声,能听清中间的篝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叶苏以为邵风会清唱一首歌,也许是一首情歌,但邵风咳嗽了一下,轻轻地念出了一句英文:“whenyouareoldandgrayandfullofsleep。”叶苏马上反应过来,这是爱尔兰诗人叶芝的whenyouareold——《当你老了》,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还记得自己中学时日记本的扉页上就是这首诗,闲暇的时候经常拿出来朗读,几能成诵,在她的脑海里,这首诗画面里的主角应该是叶芝和昴德•;冈昂,叶芝坐着摇椅在念诗,昴德坐在地毯上,将上半身靠在叶芝的腿上歪着头静静地听,旁边的壁炉里跳动着温暖的火焰,皱纹刻在两个人的脸上。但是这个画面终究没有在历史上出现,叶芝等了昂德十九年最后同别人结婚,叶苏以为这恐怕就是真爱了吧,因为叶芝,很多人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真爱,因为这个伟大的诗人将真爱化作了信仰,信仰是不会因为容颜改变而改变,于是昂德一直以来也是叶苏最为羡慕的女性之一。

叶苏还没有听过任何一个男人念这首诗,今天是第一次,还是原文背诵,留美的邵风竟然用英音背诵,一直以来叶苏都觉得英音过于刻板,但她却从来没有觉得他声音竟然这么好听,完全展现了英语的韵律之美。大家都屏住呼吸认真地听着,也许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叶苏一样熟悉这首诗,但这丝毫不妨碍他们被感染和震撼。当邵风朗诵完时,周围还是静悄悄一片,大家似乎还沉浸其中,于是叶苏接着朗诵起了袁可嘉的中文译本,她唯一承认的译本: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意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

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

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踱着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

寂静,在叶苏朗诵完许久之后,邵风第一个鼓起了掌,于是带动起了长时间的掌声。叶苏看向邵风,邵风看向叶苏,隔着篝火两个人完成了一次华丽丽地演出,无所顾忌地将眼神纠缠到了一起,就这么胶着着,他们彼此都感觉到因为这首诗,他们的灵魂也被纠缠到了一起,想分也分不开了。

夜深了,叶苏躺在帐篷里毫无睡意,虽然四肢沉重的像灌了铅,但神经却是兴奋异常。她从小就有一个毛病,春游的前一天保准失眠,不光春游,什么考试啊,登台表演啊,不仅之前会失眠,之后也会失眠。叶苏已经对自己脆弱的神经不再抱任何幻想,所以知道无法入睡,索性也不强迫自己,脑子里爱想什么就想什么,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微笑地想起简奥斯汀笔下的班内特夫人,那个人总是嚷着自己神经脆弱,不知道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呢,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和自己做个伴,即使是个虚拟的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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