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于湖边,一身水绿色的裙裾,有着细密的针脚。裙裾绣着的墨色兰草,仿佛跃上了他袍子的下摆,晕染开来。
天上的晚霞,是大片的鲜红,照到水里,也是通透的霞彩。
水纹微动,映在水里的影子,便掩映生姿,两个人影重叠到了一起,竟让人生出一种你中有我的错觉。
秦可儿的双颊,就在这光影里,一点点地红了起来。
她耳根的肌肤,渐成玫色,让人的心里,也曳动了起来。像是有一只手,轻轻地挠着他的心脏,让他的手,不自禁地就伸了出去,落在她的颊上。
忽然,他倏然地又收了回去,秦可儿吃了一惊,刚要动问,一侧头,就已经看到绿仪抱着满怀的海棠花,从花树之后钻了出来。
“主子,看我”她刚叫了一声,看到三皇子长身玉立,就立刻噤了口,抱着一捧花不知所措。
“还不来见过殿下?”
“是。”绿仪答应了一声,迟疑了一下,才把海棠花枝都放了下来,福了一福,“奴婢见过三殿下。”
“起吧。”皇甫敬轩淡淡地说着,“本王还要去各处走走,你陪着你主子回去吧。如今多事之秋,还是低调为上。若是被人抓了错处,就有十张嘴也说不过来。”
“是。”绿仪恭敬地回答。
“秦容华请便吧。”皇甫敬轩微一俯首,直视着她的眼睛。
“谢殿下。”秦可儿规规矩矩地还礼如仪,再抬头的时候,看到他的眸子,如两颗最上等的东珠,宝光流动。
纵然他全身无佩无饰,可是那股与众不同的气势,却是谁也抵挡不住。但在绿仪面前,纵还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得,只得转身扶着绿仪离去。
看着她袅娜的背影,皇甫敬轩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一只手握成了拳,却放在另一只的掌心里摩挲沉吟。
池塘里种着的荷叶,已经渐成规模。想必来日,是一池挨挨挤挤的荷花,却只在这里孤芳自赏而已。
近日里的**,越发的冷清。沿着小径迂回地走到晓清殿里,竟然连一个宫女都没有碰到。虽说晓清殿本身地处偏僻,可是如今的形势,却显然人人自危。
连前一阵子来得最勤的陈婉仪,最近也不敢轻易地过来。
想到皇甫敬轩特意告诉她的一句话,更觉得宫里的气氛非同一般。
砖石无语,草木不言,在漫长的时光里,看着日出日落,见证了宫廷里的悲欢起落,不知道有多少年轻的生命,凋落在这个看似富丽的**里。
秦可儿脚步有些沉重,想到自己年轻的生命,在这面宫墙里,渐渐的耗尽,就不寒而栗。
虽然和南宫贤妃没有什么交情,甚至还有一点小小的摩擦。但这时,却兴起了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
谁都不知道,下一个被送上祭台的,又会是谁呢?
于是,一连几天,秦可儿都只是留在晓清殿里看书习字,一手卫夫人小楷,已经临到了相当的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