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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哪有这样的睿智?”螺儿苦笑,“只是在奴婢心中,王妃是独一无二的女中豪杰。”
“豪杰?我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严真真笑得越发苦涩,“若不然,现下儿兴许带着碧柳和你,咱们主仆三人远走高飞。再先一步赶回京城,把孙嬷嬷和秀娘接了出来,自个儿买宅子,或者住到卢家庄那里的山坳里去,都乐得逍遥自在。”
螺儿正色道:“所谓豪杰,并非仅指侠女。王妃行事,干脆利落,并无小女儿姿态。待人处事,温和之余亦不乏干练,奴婢心折已久。”
“别在这里捧我了,连碧柳都保不住,眼睁睁地看着她替我顶缸,却一筹莫展。这样的豪杰,简直是讽刺。”
“王妃即使这一次逃脱,下一回还是要被逮住的。如今还在路上,齐侧妃身边少了太妃的出谋划策,这计划不免漏洞百出。如今且委屈碧柳姐姐几日,咱们还可设法替她脱罪。奴婢细细观察,齐侧妃并无十分痛苦的神情。虽然哭得涕泪交加,然一双眼珠子,却灵活得很。”
“纵然咱们知道她是假怀孕,又有什么法子洗去碧柳身上的罪名?”严真真懊恼道,“早知道,不如由我背起来,好歹我也有个王妃的身份,大不了便下堂求去,兴许还能求仁得仁呢”
螺儿却摇头:“王妃万不可作如此想。若是王妃真把罪名坐实了,别说碧柳姐姐脱不了罪,便是奴婢和秀娘,也一样逃不脱。到时候,王妃纵然被打入冷宫,奴婢们恐怕也都不能再服侍王妃了。”
严真真叹了口气:“可不是么?当时就是到这一点,才没有把罪名从碧柳身上抢下来。”
“王妃刚才说……难道齐侧妃果然是假怀孕么?”螺儿见她渐渐安静下来,忽地又把话题引伸了出去。
“嗯。王爷自己也知道,所以我才更不能接受,会是这样的结果。”严真真终于把心底的秘密说了出来,“兴许,我们能在这上面作些文章。可恨我以前只存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思,多少给齐红鸾和太妃找些不自在,也就罢了。总以为王爷知道,我又事事小心,不会有什么事。哪知道,千日万日地防着,还是被她钻了个空子。今儿个……”
严真真越说越是愤怒,竟是再也说不下去。
“王妃幸好没说,不然整个临川王府都遭了殃。皇上正愁找不着临川王府的错儿呢,这么一来,把齐侧妃和王妃召进宫里,便顺理成章。”
“就是知道皮之不存,毛之将焉的道理,才硬生生地忍下了这口气。闹将出来,往重了说,便是欺君之罪。可是,要我牺牲碧柳,却是万万不能。碧柳虽说脾气耿直些,可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再加上天性纯良,又一心一意地替我打算,我怎能让她受委屈?若是回了府里,太妃不依不饶,王爷纵然有心饶恕,也不好随意应承。”
“算了,他心里,终是要成就大业。这些儿女私情,说要舍弃,便会随时舍弃。”严真真挥了挥手,声音低浅。即使在这个时刻,她也不想和孟子惆闹到鱼死网破。妻随夫贵,也随夫祸,她可不想往自己头上套些罪名。欺君之罪,什么惩罚都不嫌过份。
“王妃是否想往后……”螺儿的声音更低,严真真和她凑得如此之近,也不过能听得一个大概,“恋栈着王爷许下的那个尊位?”
“什么?”严真真一时间未能明白其中的意思,隔了一会儿才苦涩地摇头,“你觉得我会喜欢那种生活吗?虽然地位尊崇,可没有自由,还有那些拉拉杂杂的,由不得自己作主的事儿况且,在我的心里,靠别人得来的尊崇地位,还不如自己一双手挣来的银子更可靠些。”
螺儿欣然笑道:“既如此,王妃想救碧柳姐姐便不甚难。”
严真真半信半疑:“如今她替我背下了这样的罪名,还不甚难?”
“王妃若是愿意豁出去,自然有那舍不得豁出去的人害怕。”
“你是说……”严真真得她提醒,立刻眼睛一亮,“你是说,若是让他们知道,我救碧柳的决心,便会适当让步?”
“不仅是救碧柳姐姐的决心,而且要让他们知道,必要的时候,王妃是愿意舍弃一切荣华富贵的。”
“你说得对,太对了。”严真真喃喃自语,恨不能抱住螺儿亲了再亲,“螺儿,你真是我的女军师。刚刚我真是被气得狠了,满脑袋里都是浆糊。你说得对,咱一光脚的还怕穿鞋的么?”
螺儿见她重展笑颜,才松了口气:“刚才直怕王妃不分青红皂白地便迁怒奴婢,误了救碧柳姐姐的最佳时机。”
“我有那么浑么?不管是碧柳的主动顶罪,还是你适时的开口,都是为了要我过得更好。你们两个,在我心里,早已经当作自己的亲姐妹一般,又怎会无故迁怒?便是有时气恼了,也并非本意。”
“奴婢不敢。只是王妃既下定决心,还有一层难点。王妃要通过什么手段,才能让陈太妃知道,王妃真到了必要的时候,便有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
严真真微笑:“既然有了法子,要实施起来也不会太难。大不了,就是尺度把握得不好,受影响的也只是王爷。他竟如此待我,又何必万事替他考虑周全?落下个烂摊子,也由得他想法子去周全。”
“若是把王爷惹得急了,恐怕对王妃与碧柳姐姐都不好。”螺儿紧紧地蹙起了眉头,“若能保全王爷的颜面,倒还是保全的好。”
“我倒是想法了要保全呢,他可一点没想着保全我”严真真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