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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不安稳,这样便于行走。”螺儿苦笑着解释,“如今局势免不得比往常紧张些,自余杭以北,三步一岗,少不得有官军混水摸鱼。年轻些的女孩儿,都不敢孤身走路。饶是有三五个大汉同行,也总要被吃些豆腐。因此,奴婢也只得扮作无知的村妇,总不至于被人瞧上眼儿,多作留难。”
“这等危险,有事只管用飞鸽传书便是,何苦冒着奇险过来?”严真真嗔道,“有什么事,你自个儿只管拿主意便是,难道我还信不过你么?咱们名虽主仆,可骨子里却早如姐妹一般。对你的能力,我自然是信任的。”
“王妃信任,奴婢感激涕零。只是多月不见王妃和碧柳姐姐,心里想念,才赶来相见。”螺儿抬起头时,已是泪流满面。
“回来当然是好事儿,我也想你呢”严真真笑嘻嘻地伸手,替她擦去了泪水,“只是看你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替你着急罢了。”
“奴婢明白的。”螺儿郑重说道,“王妃若非对奴婢重视,又怎会因见了奴婢而心生怒气?王妃但请放心,朝廷那些官员们,心已经被经年累月地给腐蚀了,但要银子,什么人都睁一眼闭一眼。何况,奴婢身边只带着个小丫头,扮作了奴婢的女儿,没有人会注意的。”
严真真笑骂:“把你放出去单枪匹马,倒把胆儿给养得肥了,两个女孩子便敢往乱世跑若万一出了什么事,却叫我怎么办?对了,你可有信得过的人留在余杭?”
螺儿答道:“自然是有的,王妃忘了么?王妃收养的孤儿,有两个留在余杭的,如今港口的事儿便交给了他们。港口运营是大事儿,可不敢随意交给人。他两个经过这半年历练,也能独当一面。最重要的是,咱们信得过。”
“唔,那就交给他们罢,雏鹰总要展开翅膀才能飞翔。”严真真点头,“只是你与他们的联络要加强,每日一报,不能少了。”
“王妃,奴婢只呆两天,便要回余杭的。”螺儿忙道,“因有些事用飞鸽写得简而概之,因此还需细细地当面与王妃汇报。”
“这时候回余杭,你可知有多危险?”严真真沉下了脸,“既然把余杭交给了他二人,便由得他们做去每日一报,就是有些什么差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螺儿大惊:“这如何使得?他们虽然能干,毕竟年纪还小。若是被外国的洋船给唬住了,那可不是一丁二点的损失。王妃不知道,莫看那些人官话说不连贯,可做起生意来,却着实精明得很。不成,奴婢还是得回去看着。”
严真真又好笑又好气:“雏鹰要长大,总要付出一点代价的。你总把他们护着,得多久才能真正成长?咱们的问题在于,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给他们交交费。一次**足了,倒也省事儿。”
“可是一旦被人占了便宜,那可是动辄上万两银子啊”
“下次便能赚回来”严真真不以为然,“上万两说多是多,可是若能让他们快速地成长,又不算多。以后加倍地赚回来,不就行了么?”
“上万两啊……”螺儿苦笑,“不行,奴婢可舍不得把这么多的银子打水漂去”
“这也只是说顶多亏了上万两,以他们两个的机灵,我瞧着千儿八百两的,也就不错了。”
螺儿咕哝:“王妃不是一向说么?蚊子再小也是血,没有必要的损失,咱们一文也不损失。”
严真真哑然失笑:“你倒把我的话记得顶牢……我是这么说过,不过当时说这句话的背景不同。那会儿咱们举步维艰,一文钱恨不能掰成两半来花。要想做点儿什么,总觉得捉襟见肘。现在不同了,千儿八百两银子的,哪个铺子都能挪出来,也不必看得有多么着紧。再者说了,咱们这个也不算是什么损失,不是给孩子们交学费么?”
“奴婢明白,王妃如今是财大气粗了。”螺儿扁了扁嘴说道。
“你这话说的。”严真真大笑,“你错了,不该损失的,我还是不会损失,但要求孩子们快速的成长,怎么可能不替他们交掉一点学费?虽然有点贵,但没办法。当然,咱们也可以不花学费,从外头请人。但那些人毕竟不如咱们的这些孩子可塑性强,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忠诚度。日后他们成长起来,可是咱们手里的宝贝,多少银子也换不来的。”
“王妃说的,也有理。千儿八百两银子,虽然说有些心痛,好歹还能承受得起。”螺儿悻悻然道。
“好了,莫要生气,咱们日进斗金,不在乎这么点儿给孩子们买个教训。你若回余杭去,一路上实在太危险了。要知道,来的时候你的运气好,未必回去的时候也有这么好的运气。朝廷官场确实黑暗,但若遇上个铁面无私的,那你可惨了。别说这种人没有,确实凤毛麟角,但还是有的。”
螺儿还想再争辩,严真真伸手按在她的肩头:“好了,别的话都不用说,我不想再让你冒险回去。其实,港口那一摊子,早晚都要交给孩子们的。我本来的打算,是再看一阵子,路上靖平以后,再让你回来。既然你提前赶回金陵了,那更好。”
“王妃”螺儿红了眼圈,“奴婢只是一条贱命,哪里值得这样的娇惯了”
“在我眼里,你的命不比别人贱。”严真真静静地说道,“咱们说了这么久的话,你还没有恭喜你碧柳姐姐呢,她与小潘成婚了。”
螺儿忙道:“啊,碧柳姐姐,恭喜你了。我在余杭也得着了消息,只是回来得急,也没有带贺礼,赶明儿再给姐姐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