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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贯喜欢刨根究底的连爷爷,这回却少见的站在了孙子一边,“这才象个办事的样子。以后记住了,只要是村长吩咐你去办的事,不该说的谁也别说。不光是你,还有这回跟你去办事的朱德禄,也叫他把嘴闭紧。”
连升嘿嘿笑着,带了几分得意,“这回的事,好些连朱德禄都不晓得。我让他给我把着风在,他就是想说,也说不明白。”
连爷爷忍不住笑骂道,“瞧把你小子能的!滚吧,赶紧去跟村长说说。再问问她,明儿是不是就把地翻了,冬小麦种了。”
连升应下走了,连爷爷心里美得很。
他孙子能得村长看重,去办事时还知道用心计了,这就是聪明。要是再历练几年,绝对就是村中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人物。
瞧公公那得意劲儿,连大娘在一旁暗暗好笑。方才她要不是故意那么骂儿子,老爷子能有机会这么显摆?不过看儿子有出息,当家长的就没有不开心的。
连大娘收拾了碗筷,赶紧回屋去看给叶秋母子做的新鞋面。嗯,很满意。眼看只差几针了,让闺女蔓儿来,盯着她补完最后几针。
“明儿抽空给村长送去。到时就跟她说,是你做的。”
连蔓儿很是奇怪,“明明是娘做的。怎么要我骗人?”
连大娘一指头戳女儿额上,“傻丫头,这怎么能叫骗人?村长年轻,往后的人情得你们年轻人来走动。你哥我是不用操心了,就你个笨的,还得老娘提点着。多的也不用你记着,总之好好待人家。以后没事多去她家搭把手,想着给地瓜做些小物件。吃不了亏的。”
哦。连蔓儿老实应着,忽地又问,“那我也想给裙子姐姐做双新鞋子,行不?我有一双新的过年穿就够的。娘您不说让我多做一双么?能给她么?裙子姐姐的鞋子太破了。”
连大娘听及此,却怔了怔,忽地叹着笑了,“去吧,那这双得你自己帮她做。”
连蔓儿欢喜不已,拿起花样子就往外走,“那我去问她喜欢什么样子。”
连大娘倒是一愣,“她还没回去?”
连蔓儿摇了摇头,“裙子姐姐吃了饭就要去劈柴。爹不让,她就去帮咱家挑水了。”
连大娘眼中多了几分暖意,“那你赶紧去。帮着抬回来。只小心些,别把花样子掉水桶里了。”
“不会的!”连蔓儿应着,快步走了。
连大娘看着闺女的背影,笑了。
都是好孩子,值得人疼的。也就是芳嫂想不通,且看她将来如何后悔吧。
芳嫂眼下就后悔了。
连爷爷发了话。不许裙子再干重活,儿子她又舍不得的。如今所有的活都落在了芳嫂头上。她也不是不能干,只是自从女儿大了,这些挑水劈柴,一直是裙子在做,芳嫂都好些年不做了,干了几年,实在觉得累得慌。
想想真后悔,不如早前对女儿好些,弄成这样,还是自己受罪。
挑着空桶,到井台那儿,就见连蔓儿跟女儿说说笑笑的抬着水离开。当然是蔓儿说,她女儿在笑。芳嫂有心想叫女儿来帮忙,到底没好意思。
不过心里难免有些不高兴,都说了不许女儿做重活,那凭什么还帮着外人做?
到底母女连心,花裙子还是瞧见娘了。本要上前帮忙,可连蔓儿说,“芳嫂,我跟裙子姐姐先把水抬回去,帮她挑个做鞋的花样子就好。你把水桶搁这儿,回头我们再来给你抬。”
这话倒弄得芳嫂不好意思了,自家闺女在人家家里吃喝,帮忙干点活怎么了?人家一个小姑娘还想着给她闺女做鞋子呢。
“不用了,你们去吧。晚上用不了多少水,我挑着一会儿就回了。”
她快快的过去打水,竟是不敢回头。只是等着两个女孩走远了,心里却难免有些羡慕起来。
女儿一个哑巴,都有人来帮忙,怎么她就没有呢?
※
朱长富家,连升正在绘声绘色的讲述。
那日叶秋让连升和朱德禄埋伏在亭舍外,只是抱着瞎猫去碰死耗子的侥幸。却没想到,遇到了郑夫人派小妾押着重金出门,更加没有想到,后面发生的意外。
“……那俩小妾根本就没想把钱送到郑家少爷的手上,她们出了城没两天,晚上住店的时候就想着要分赃了。我让德禄盯着那两个家丁,偷偷躲到她们门外一听,你猜我听到什么?”
叶秋很配合的问,“听到什么?”
连升没见过大户人家的阴私事,兴奋不已的道,“听到那个叫芜娘的小妾跟叫蕊儿的小妾说,原先她也是怀过孩子的。还是男胎,都八个月了,不知给郑夫人哄着吃了什么,孩子早产下来就死了,后来再也没怀过。她心里恨死了郑夫人,还劝那蕊儿说,如果她这一胎是男的,夫人决计是容不下的。不如跟她把钱一分,各自寻条生路。
可那蕊儿说她是卖身的婢女,要是逃了,没有卖身契也是不行的。那芜娘就骂她蠢,说就算有卖身契,可只要逃出西秦,官府就管不了了。然后又说,就算是夫人容她这孩子生下来,等到长大了,被人看出究竟怎么办?”
叶秋愕然,“这是说,蕊儿那肚里的孩子不是郑大人的?”
连升伸出大拇指,“还是村长聪明。这话我当时听着就糊涂。还是回来路上突然想明白了。那个叫蕊儿的当时想了想,就答应了,然后两人就开始分钱。我把窗户纸捅了个小洞。瞧见那些黄澄澄的金叶子,心里都吓得扑通扑通的。这么多钱要搁我手上,哪敢随意出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