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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把书案上作画的一支朱笔给了冯辰香,“等到大捷之日,公主尽管拿着这支笔来向朕讨要赏赐。只要是朕给的出的,无有不允!”
“多谢陛下。”冯辰香拿着这支御笔告退,直等出了宫门,才微露矜持的笑意。
她真的帮了很大的忙么?
当然不。
不过是提前带几句话,表面上看是在通风报信,可实际上这些消息过不了几天,西秦人自己就能查出来。
她的忠心与友善,也就只能骗骗这位貌似仁厚,实则糊涂的帝王了。南楚甚至没有因此损失一兵一将,甚至都不存在与东齐交恶。
毕竟前来游说南楚,想与南楚联合的也不是东齐帝,等到东齐帝重新掌控了局势,或是有新君即位,为了初期的稳定,最后都是要来与南楚交好的。
所以她做这个好人,只是为了向秦亨要一个承诺。
而目前,她明显要到了。
等西秦一帮子重臣得到秦亨的召见,匆匆赶到皇宫,听他说了这么一个“重大”消息时,众臣皆有些无语。
比起皇上的兴奋,众位老奸巨滑的臣子们知道,他这是上了冯辰香的当了。
不过秦亨这个皇位本就是大臣和皇室博弈之后,各方妥协的结果。在扶持他上位之初,众位臣子也都默认了这个皇上的平庸与无能。
但是,有一个这样起码不会乱来的皇帝,比一个太有野心,不好掌控的皇帝还是容易得多。所以臣子们都很有默契的不把这块遮羞布撕下来,反而盛赞了皇上的仁厚,才能令得南楚公主归心,及时通报消息。
至于这位公主最后到底要什么,就等她开出条件来再说。
眼下,他们只需要扮好一个忠心臣子,适当拍拍马屁就行。
于是,处理完军国大事,自觉立了一大功的秦亨兴致高昂的把冯辰香画进了他的冬雪寒梅图里。还特意留下最后的点晴之笔,打算等到捷报传来之日,再最后完工。
而西秦的重臣们该干嘛就干嘛去了,就算他们并不把东齐的这次进攻真正放在眼里,但并不表示就任人欺负。
所以该打的仗还得打。最好还能打到东齐去,把他们这回战斗的损失夺回来。
既然都开战了,不管什么理由,亲戚情份都是不必讲的,越是重臣越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纵然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和,这个时候也会放下芥蒂,一致对外。
于是薛子卿难得回家吃个饭。还没遇见他爹薛适。等他快要经受不住他娘的疲劳轰炸时。他爹才终于跟救星似的回来了。
“爹,您辛苦了。饿了没,要不要下人再上点饭来?”也顾不得这副形象是不是太过狗腿了一些。薛少卿只求能打断他娘喋喋不休的那张嘴,这时候就是让他趴地上,四脚着地的扮小狗都不在乎了。
反正屋子里就他的亲爹亲娘,做点丑事也不算什么。
可刚刚这么安慰了自己的薛少卿忽又觉得不对。这样子的无赖没下限,是不是越来越象那个银发男人了?
偏他爹见他难得上赶着来拍马屁。倒很是受用,“到底是天师,就是会调教人。连你这个榆木疙瘩如今都学会声东击西了,不错。不错。”
这是亲爹吗?真的是亲爹吗?要是的话,为什么也能把个夸奖人的话,说得跟嘲讽一样?
薛少卿颇为无语。连他娘都听不下去。嗔了薛适一眼,“老爷也是的。儿子眼看都是要娶媳妇的人了,您还总这么逗他。万一将来要是让媳妇瞧见,让咱们儿子的脸往哪儿搁?”
薛适轻笑起来,继续肆无忌惮的大开嘲讽模式,“他的脸?他还有脸吗?以他那脑子,能听得懂我倒老怀欣慰了。所以不管你替他相什么媳妇,只要是个笨的就好。”
薛子卿听不下去了,“我就知道自己是捡来的。”
否则他爹怎么总以打击他为乐事?
“说什么傻话呢!”薛夫人不悦拍打了儿子一记,“你老子就说你几句怎么了?还嘟囔个嘴做起怪相了。你爹成天朝堂上那么忙,就不兴回来说几句?”
得,薛子卿闭嘴了,就当好受气包吧。
可薛夫人到底也是心疼儿子的,说两句也就换了话题,“不过老爷,您还真别说,这回我去潞州,还真的替子卿相中一门亲事,是颜家的姑娘。您觉得可好?”
涉及儿子的终身大事,虽然薛适很想再嘲讽几句,可事关将来的儿媳妇,他还是要先关心一二的,“是颜修之的孙女还是侄孙女?”
“这个还没定,不过我瞧他家几个孙女都不错。到底是书香门第的姑娘,虽是单纯清高了些,却没有那些骄横无礼的坏毛病。这回我跟那颜老夫人也攀上了些交情,要是老爷同意,我想等她们回了京,上颜家走动走动,挑一个合适的。”
薛适难得点了点头,望大儿子道,“反正也不指望他能去走仕途,有一个贤惠明理的妻子就很不错了。人单纯反倒好相处,说到清高,哪家小姐没点脾气?”
可薛子卿有点不满意,“我又不好读书,弄个书呆子回来,哪里说得上话?”
薛适嗤笑,忍不住又开起了嘲讽模式,“人家不嫌你不学无术,你还好意思嫌弃人家?你娘就是这么一说,还八字没一撇呢,你倒挑三拣四起来。记住,这话只能在家里说说,要是你敢在外头露半点脸色,瞧我不打断你的腿。滚!”
他肯定还是拣来的。薛子卿忿忿然要走,却忽地想起正事,悻悻然又转回身道,“不是我不滚,是天师叫我来送信的。”
薛适神色一紧,“此等大事,怎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