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孙百希因做面食,烤的东西多也更有经验些,想想就问,“沐姐儿,你说的这两种法子虽有些道理,但是用火很有讲究吧?我知道西市来的胡人有一种贴炉烘烤,就是把面食贴在烧热的炉壁上进行烤制,但那种法子要是掌握不好,要么会夹生,要么会糊,你这样的炉子有什么讲究没有?”
当然有。做烤鸭的炉子上下垒放砖块都是有门道的,只不过,她一时想不起来了。
“具体的我也不知,只是听人说起一句,所以到底怎样,还得你们自己研究。”
如果不是如此,念福也不会大方的就在众人跟前说出这两种烤制方法。单告诉余三胜,那得是多大个人情?
可这样已经足够了。对于余三胜这样的高手来说,只要听个大概,有了个思路,剩下的他总能慢慢摸索出来的。
于是,没得说,再给念福加一道他的拿手好菜吧。
于是,谭氏虽在家中,可除了这道鸭饼,还多收了道凤凰胎。这道菜,其实就是猪肚包鸡,但要是做出余三胜的水平,那可不是件轻松的事。
听说这是御厨做的,谭氏被狠狠的震了一把,而欧阳锦更加悔得肠子都青了。就连伍姨娘,都开始数落欧阳廉,“你也是的,怎么不知跟你大哥搞好关系?这会子要是也请了你去,得多体面?”
可现在后悔还有什么用?难道能象闯庆云楼一样闯去?欧阳廉只盼着能到主桌上去吃两口,尝尝皇上做的菜是什么滋味。可欧阳锦和谭氏明显没有这样的打算,除了留下他们自吃,剩下再多的,谭氏都打包送回娘家显摆去了。
御厨手艺耶,就算是继子总来的,也是给她的一份体面!
而在里仁坊,当欧阳家的宴席一端上来,宾客们饶都是见多识广之人,也是震了一震。
那鸡从猪肚里钻出头来是什么菜?那酱香的鸭子旁边金黄的面饼又是干什么用的?还有那鲜红蜷曲的大虾,跟松鼠尾巴似的鱼,小笼蒸着的螃蟹,六瓣梅花状的面点……
有这些人见过的,也有这些人没见过了。见过的就知道,这些全是京城几大著名酒楼的菜式啊,怎么全跑到一家来了?
之前念福主打的八道凉菜就已经好吃得不得了,尤其是带辣味的水晶凤爪和卤豆腐,早已经一抢而空。如今再端上这样一大桌子琳琅满目的正菜,看得人就口水滴答的受不了了!
身为主人的师父,苏澄骄傲极了。
深觉自己生平做得第二正确的一件事就是下手迅速,把欧阳康拐回来做了学生,顺带拐到他家沐姐儿这个小厨。
眼看这一大屋子客人,因为自己不发话,谁都不能动筷子,苏澄更加得瑟了。想吃?嘿嘿,可没这么容易!
身为欧阳康在场,唯一名正言顺的长辈,苏澄翩然起身,优雅的端起了酒杯,“多谢诸位今日来我这学生家中捧场,身为老师,有几句话我却不得不说。”
这话听得众人直皱眉,这位老兄又要搞什么鬼?
苏澄在那里扮神仙,“大家也都看到了,阿康年轻,还是学生,却要支撑起这么大个家业,实属不易。我这做老师的数次想要帮他,却被他一再婉拒。”
有这事吗?我怎么不知道?欧阳大少一脸囧然的看着他的夫子睁着眼睛说瞎话。
“尤其为了筹备今日的宴席,阿康可是搜房刮灶,恨不得把那点子家底都掏空才好。这点沐姐儿知道的最清楚,不信你们问她,连这宴席上的豆腐都是她亲手磨的。”
就算念福脸皮再厚,也不禁老脸一红,苏澄这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他就是在红果果的要礼物啊要好处。可大伙来赴宴,就没一个空着手的。尤其关耀祖招呼来的那帮子狐朋狗友,更是被他强压着送了不少金银财帛,眼下还要大家送礼,是不是有点过了?
苏澄忽地将话锋一转,义正辞严起来,“朋友相交,贵在赤诚。今日能到这里来的诸位,都是阿康沐姐儿的前辈好友,再怎样盛情相待都不为过。如果因此就想着如何回报,实非待客之道。所以,阿康啊!”
如神仙般的苏先生回身拍拍他那如在云里雾里的学生肩头,“老师就替你做个主了,把大家送来的礼都还回去吧。”
念福瞪大眼,这么多礼都退了,那岂不亏大了?
苏先生厉害之处就在这里了,再次转折,“大家要是真的有心,不如帮我这学生把这破园子修修吧。这眼看就要过年了,还弄的乱七八糟的实在是不象话。也不需要大家破费太多,只要请些人手来,大致修个几处,有几个见人的地方就行。唔……后头东边那一片就交给老师这一桌吧。”
苏神仙豪气的手一挥,念福顿时不觉得亏了,还很有种天下掉馅饼,又刚好砸中自己的感觉。比起维修东边那一片破园子来,那么点礼钱算什么?
可苏澄交往的岂是凡品?顿时有人抗议,“我没钱,也没人手!姓苏的,你怎么这么不厚道?还以为你真是好心请我们来喝酒,却原来是让我们给你徒弟当肥羊来宰了。不干,坚决不干!”
欧阳大少脸上挂不住,念福低头假装没听见。
苏神仙却没有半分不好意思,腆着脸望着那个嘴上叫嚣得厉害,屁股却不挪半分的好友,理直气壮道,“世人皆知我是个断袖,又没个儿子,难得收个徒弟,不对他好一点,将来谁给我养老送终?我话可搁在这里了,想不出钱不出力的,可以。今天谁能把我和我家小杜喝倒,那就算了。”
又有人抗议了,“苏澄,你这话不是摆明了欺负人?你就算了,你家小杜那是家传的千杯不醉的量,谁干得过他啊?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