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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乔这么一听,心中方觉好过了些。偷偷从车帘摇曳的缝中偷看那马上端坐的身影,心中不住猜疑,他这么干究竟是为什么?
不得不说,紫桐这回实在是太高估了霍大公子的智慧了。他是来送木乔的,只没想到突然下起了雨,凑巧又没带雨具而已。可虽是淋着雨,他也舍不得离开,就这么一直送啊送啊的,直送到离别亭了。
沈亦儒知道他不好上前与木乔道别,贼笑兮兮的凑上去,“有什么肉麻的话快说,我勉强记一记,回头好告诉我姐。”
“臭小子!”霍梓文捶了他一记,不过想了想,千言万语也不知从何说起,末了只得简单一句,“你告诉你姐,让她一路放宽心肠,小心饮食。”
“就这?”沈亦儒瞪大了眼睛,“你别不好意思啊,有什么话只管说。或者说,你还有什么书信的?”
“少胡说!”霍梓文笑骂了他一句,正色道,“就这样了。总之让她自己保重身体,你也一样。凡事不要强求,你们能早些平安归来,便是我们最衷心的期盼了。”
沈亦儒点点头,懂事的道,“三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我姐的。你也早点回去吧,这一身都湿透了,要是阄病了就不好了。”
霍梓文点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多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只告诉你一句,路上遇到什么事,多跟郑哥商量,他是绝对靠得住的。”
沈亦儒看一眼那个给木乔驾车的刀疤脸车夫,“我记得了。”
跟郑小虾交换一个眼神,再次深深的看了木乔的马车一眼,霍梓文转身打马回京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浑身淋得透湿,还要相送未婚妻的样子已经流传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简直堪比梁祝的十八相送,让人动容。
人人说起来都羡慕木乔的好运气,能够得到这样一个好夫君,但在羡慕之余,未免也渐渐的对霍梓文的心思就给放淡了。毕竟是已经有主的人了,再好看惦记着也没用啊?不如去寻个能对自己好的,反而更加实际。
如此一来,霍大公子的桃花运顿时大为减色,京城那些待嫁之女又将目光投向那些尚未婚配的男子,令霍梓文着实松了口气。他的性子本就冷淡,最烦惹人注目,能少些关注,只会让他如释重负。
木脊西行的一路风光自不必多说,佟正恩关在大理寺中却是度日如年。
在这样条件简陋的地方,每一分每一刻都成了折磨,他现在反而天天盼着快点过堂审案,不管是好是坏,总有个结果。可是无论他怎么打听,此事却似石沉大海般,沓无音信。
“来人呀!快来人!”佟正恩使劲拍着牢门,吸引着人的注意。
他也学乖了,知道那些狱卒惫懒,一旦休息,就不大肯劳累,便不在他们不在时叫嚷,而是趁他们每天巡逻时提出各种要求。
“这下了几日的雨,我房中的衣物被褥都潮得不能用了,你们去通知我家人一声,让他们送几件换洗衣物进来。你们只管去,说我的话,让他们拿上等封儿打赏你们。”
那些狱卒很烦他成天不是要这个,就是要那个,跟个娇滴滴的大姑娘似的,要不是看在他还没定罪的份上,早就冷嘲热讽起来了。不过现在也不吃他这一套,当下就委婉回绝,
“佟大人,不是小的们不听吩咐,只是小的们职责所在,实在不敢擅离职守。要不您跟我们大人说一声,他要是同意,我们再替您跑腿如何?”
佟正恩生生肺都快气炸了,他要是见得到大理寺丞,何苦跟他们几个小喽夹缠不请?
这些天总是拿得各种借口搪塞自己,什么事都不肯帮忙。但能怎么办?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闻闻自己身上的一股子馊气,再摸摸那湿漉漉的被子,更别提自己脸上胡子拉茬,多日未曾洗漱的颜面了,最最可怕的是每晚的噩梦缠身,早已经将佟正恩折磨得不成人形。
此时,纵是再生气,也只得忍气吞声赔笑道,“几位兄弟帮帮忙,日后我们城阳王府自当报答。”
几个狱卒对视一眼,眼中都闪着莫名的戏谑,阴阳怪气的道,“哎哟,佟大人,咱们是什么身份?怎敢要王府来报答?真是折煞小人了!只愿佟大人日后出去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记恨难为我们就完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佟大人,真不是我们不肯出力,只是你家里人怎么只来过一回,就再没个动静?我们也不明白郡主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实在不敢贸然上王府叨扰,还请多多包涵。”
佟正恩噎得说不出话来了,狱卒说得没错。一般都是犯人家属想方设法来狱中探视,哪有犯人千方百计去让狱卒寻自己家人的?
管家自那日来过一回之后,再无踪迹,佟正恩知道,他毕竟只是个下人,不可能越过主子总往这儿跑。那么他不来,是不是出自杨婉真的授意?可走的时候不是跟杨婉真说好了,她会帮着自己么?难道是事情有了新的变化?
还有自己的亲娘呢?佟李氏怎么也不来看看他,难道连她也忘了自己这个亲生儿子?
佟正恩一颗心,成天给这些事煎熬得火烧火燎的,别提多憋屈了。
有时他也不免想想,真觉得人生无趣。自己风光的时候不知多少人逢迎,怎么落起难来,竟是半个靠得住的人也没有?
是他做人太失败,还是他的报应?佟正恩很不想承认,但他的脑中却终于盘旋着这样两个字——报应。
生不如死,他算是体验到这般滋味了。
第220章大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