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贵妃心乱如麻的退下了,她努力了那么多年,奋斗了那么多年,所求的无非是让自己的儿子坐上那张龙椅,难道最后只能放弃么?但若是不放弃还能怎么办?看皇上这个意思,分明是已经和杨达到某种妥协了,她们苦心培植了这么多年的势力,真的能经得起皇上和杨的联手一击么?
她希望有这种可能,却不太相信真的会有这种奇迹发生。
她神不守舍的回到宫中,却见儿子已经出了宫,女人天生直觉的危险让江贵妃当时就觉得头皮发麻,抖得声音都不成调了,“快!快传我的命令出去,停止!一切都停止!”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四殿下已经带着心腹径直出了京城,去召集他的军队,想要真刀实枪的印证他的实力。
可是,他注定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怎么会这样?”原本应该驻扎着三千铁骑的地方竟是人去楼空,看着空空如也的营房,四殿下快崩溃了。
“四哥好兴致啊,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出来游山玩水么?”十一殿下言笑晏晏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打趣着他。
八殿下更为沉稳一些,淡然道,“四哥,回去吧,父皇病重,还要我们兄弟侍奉,这时候跑出来,难免惹人闲话。”
这两位殿下都是素来与杨交好的,四殿下仰天嘶吼,知道自己的万千雄心最终落得灰飞烟灭了。
又过了几日,多日未曾临朝的皇上亲自上朝,诏告群臣,立三殿下杨为新皇。自称年老体衰,退居长寿宫。杨尊父为太上皇,送他与母后嫔妃等人迁居。
政权平稳交接,天下自此大定。百姓也都安了心,不管是谁当皇帝,只要世道不乱就是好事。
新皇登基的好消息传到大理寺,困居多日的佟正恩高兴得一把就蹦了起来,只可惜落地的时候头重脚轻,这才惊觉自己困得太久,身体已经虚弱得不象话了。
“快放我出去!我是有功之臣,快放我出去!”
狱卒们已经习惯了佟郡马时不时的抽风之举,皇上登基是好事,可是放他出去?谁敢下令?
当日力主要严惩这位佟大人的可就是三殿下,现在人家继了位,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但佟正恩明显不去想这些,他只想着自己保荐蒋太医是立了大功的,“三殿下一定会记得我,他一定会记得我的!”
杨当然记得他,只是暂时没空理他。皇上退位,他要继位,这才是当前头等大事。再说了,木乔还没从平凉城回来,慌什么?
霍府。
阮玉竹泡了一壶清茶,邀霍公亮同饮。霍太傅端起茶杯,却睹物思人,“阿乔那丫头也该回率吧?”
这套茶具,还是当年杨送了木乔,木乔又孝敬他的。
阮玉竹笑道,“现在天下都定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咱们丫头可是当今皇上在意的人,难道还怕有人伤害她不成?放心,过些天就能回来了。”
霍公亮呵呵一笑,摸着花白的胡子道,“虽说现在没立太子,我可还要在太傅这个官位上白吃几年俸禄。等给阿三迎娶了那丫头,再辞官不做,回乡下去。夫人,你看可好?”
“好。”阮玉竹掩嘴轻笑,“到时咱俩也尝尝含饴弄孙的乐趣。”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甚为开怀。但他们没瞧见,不知何时回来的大儿子,却站在他们身后,甚为犯愁,若是将来他不想带爹娘回老家,他们会不会同意?
霍梓文很是头疼,要不,这样的问题还是留给他未来的妻子来解决吧。
平凉城沈宅。
沈亦儒牵着木乔的手,带她推门进了一个不大的院落,“这里,就是我们从前的家。”
这一进小院,房间还算规整。正面三间正屋,原本是沈梦龙与索云雁夫妇所居,东厢房是木乔的闺房,西厢房便是沈亦儒所居。
但自沈氏夫妇故去之后,小院里除了不好动用的大件家俱,其余的贵重物品已经全给家里的长辈们拿去了。
沈亦儒红着眼圈抚摸着父母房中的旧家什,“是我没用,保不住咱们的东西。”
看得出来,屋子里的家俱都是精心选用的上等木料,打得也非常精巧,不难想象当年陪嫁时的风光。只是长久没有好生保养,明显露出颓废之气。虽然最近匆匆擦过,表面也很光亮,但錾花条缝里分明残存着经年累积的灰尘污垢,还有边边角角的磨损,看着让人心疼。
木乔心中暗叹,柔声安慰着弟弟,“没关系,他们拿得走的是东西,但拿不走咱们的感情。只要咱们心里有爹娘,又何必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话虽如此,但我心里当真不好受!”沈亦儒忿忿的指着空空如也的屋子告诉她,“这些东西全是娘的陪嫁啊,哪个婆家这么不要脸,好意思用媳妇的陪嫁?姐,等舅舅来了,咱们把这些东西全搬走!就是拖去当柴烧,也比留在这里强!”
这倒也不是不可以。木乔也实在觉得沈家做得太过了,这些家具原本都是极好的东西,又没蛀又没烂,只要重新清理干净,打一次油漆应该就能恢复原来的光彩。
看沈亦儒这架式,要不是为了给自己证明身份,恐怕他是不会回平凉城来的。若是他们姐弟都不在,白放着这些东西也可惜了,不如收走,反而能把东西好好保存下来。
虽然她的灵魂并不是原本的木乔,但她还是很愿意留着这些东西做个念想,尤其看沈亦儒对这些东西感情这么深,把这些家具收拾好了,给他置个新家安下,也能让他心里温暖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