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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春莞尔:“早说那里是专门安置你这里剔下的人呢昨儿才说要找些借口打发几个人出去,今儿竟不用你找由头,太太先替你想着了。若说晴雯,我倒是很看好她,哪怕是站柜台……呃,就是做掌柜的,也是一把好手啊”
“今儿出不去,明儿一早我就去晴雯家里,把她带去铺子,免得在家里胡思乱想”贾宝玉皱了眉头,“她身上原本还没有大好,只怕这一气,又气出些病来。”
“也不用这么赶,你先问问芸哥儿的意思,别到时候你把人往铺子里带,人家还不好安排。”
贾宝玉不乐意:“这可是咱们仨的铺子,难道我还得听他的?”
“话不能够这样说的,既然咱们让他管着铺子,这些人事上的事儿还是得听听他的意思。若是他觉得晴雯是你身边的人,管不得说不得,那还不等于供了个菩萨?若换了我,也得在心里掂量掂量。”
“晴雯也不是那样的人。”贾宝玉讪讪,这句话说得有点理不直气不壮。有句话,王善保家的并没有说错,晴雯在怡红院里,并不是顶勤快的。
“那也得跟芸哥儿先说一声,也是尊重他的意思。”
“我是他叔叔……”贾宝玉不理解,“他尊重我是该的,我还得尊重他么?明儿我出去一趟,先跟他这么一说,没有不同意的。”
“那是,他敢说不用晴雯么?”探春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就你用辈份压着人,到时候闹了矛盾看你怎么办依着我说,晴雯倒也不用他去贾芸那里,咱们的生意够红火,在金陵也开一个分铺子,就让晴雯去管着。”
“那怎么行?她一个女孩子家,离乡背井的……”贾宝玉连忙反对,“还让她在咱们的金粉世家里呆着,哪怕不做什么,帮着算算账也行。”
“我觉着那叫屈才”探春咕哝了一句,“行,就让她在铺子里跟着芸哥儿先学着,等能独当一面了再问她自己的意思。宁为鸡首,不为牛耳,我倒是觉得她会选去金陵。”
“问问她自己乐意不乐意再说。”贾宝玉解决了心事,忽又想起了另一件,“我找人打听了,二姐姐说定了的那个孙绍祖,本是大同府人氏,祖上系军官司出身,当日是我们两府的门生,算起来也勉强能算个世交。”
“不管世不世交的,重要的是他为人怎样。”探春叹息,“如今孙家只他一个独自在京里,上面没有管着,听说似乎有些不堪。”
“正是呢,祖母心里也不大称意,本想拦着的,可大伯父的意思很是坚决,直说他年纪不满三十,家资饶富,人品家当都很合意。又念着毕竟在咱们门下,总不好对二姐姐怎么个不好。”
探春默然,若是贾府花有百日红,自然可保迎春无事。可贾氏步甄氏的后尘,应该不会有太久的时间。那时候,才真是迎春的末日了呢林黛玉扶着紫鹃的肩走过来,听到了贾宝玉的半截话,知道他们在说迎春,也忍不住插了一句:“那孙绍祖听说已经三十了,这样的年纪还不曾娶正室,怕也不是什么好的。”
“可不是?”探春愁眉苦脸,“可二姐自个儿也不肯出声,只知道听老爷太太们的话。原本还有个司棋呢,旁的不说,还知道维护她一二。如今她也去了,只一个绣桔,年纪又小,日后若是有什么委屈,可怎办才好呢”
贾宝玉跺了跺脚:“这也不是咱们能操心的,如今都下了定,还能怎么着?”
“也是,就算急白了头发,抵不过正主儿不急,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了。”探春闻言失笑。
“我听说有个官媒过来,这回说的该是你的事了。”林黛玉忽地轻笑,笑谑地看着探春。
“哦?不会吧,我还不曾及笄呢,要说亲了得等明年。”探春吃惊,“你可听真了,不是二姐姐的事么?”
“那是朱媒婆来说的,这回来的不是她,另换了一个。再者说了,二姐姐的事已经定下了,还用得着再央媒婆呢?”
探春苦着脸:“你和宝姐姐都比我大,怎么不是你们?”
林黛玉啐了她一口:“我们是在客中,要说亲也不会上府里来说的。”
这话也对……探春垂头丧气,一时无话。
贾宝玉安慰道:“总不是这两年的事,就是定了人家,要成亲还得有些时候呢你的亲事不在那边儿,太太和老太太心里都有数儿,不会轻易把你许出去的。”
“但愿如此。”探春怅然,“我着人去打探着……”
话音未落,已把林黛玉笑得几乎弯下了腰:“哎哟,哪有姑娘家自个儿凑上去打听人家的,可不让人笑话了么”
探春恼道:“我自个儿的事,凭什么就打探不得?若是对方不像个人的,也让我去吃苦不成?我宁可一辈子没人要,也不肯过去的。”
贾宝玉“呸呸”了两声:“这话也能乱说的么?仔细被父亲听了,又要好一顿训斥。”
探春纳闷,原着里的贾宝玉,不是最不希望姐妹们嫁人的么?
第九十九章撵得正好
仿佛是和大观园比赛人气似的,这一年的冬天也来得特别早。一大早起来,便能看到窗前的粗干细枝上覆着一浅层的白霜。阳光照下来,便凝成一颗颗小小的水珠,闪闪发亮。
因是待嫁闺女,迎春被邢夫人接出了园子,据说是年下孙家就要迎娶,只不知为何这般的着急。贾母听了不置一词,只脸上很不以为然。探春想,大约贾母也不大愿意这个孙女早早地就嫁出去,何况嫁得又并不好。
“听说二姑娘在大房那里,见天地挨训呢”侍书是包打听,又因着帮着探春管事,消息自然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