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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该怎样去捅破这层窗户纸呢?
就在她琢磨得几乎要憋出内伤的时候,唐晔给她打来电话,说周末有个家庭小聚会,起头人正是杨帆,他刚在本城落户妥当,打算把亲戚中年轻一辈的堂表兄弟姊妹们都叫上,大家好好聊聊。
成茵一听就乐开了花,真是天助她也!
聚会那天,唐晔特地开着他的黑色雪佛莱去成茵公司接她,但见成茵身着一套小粉红的淑女裙装,款款步出公司大门,唐晔趴在车窗口瞧得连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今儿什么日子啊!真稀奇,你居然穿起裙子来了!”
成茵笑盈盈的脸上泛起一丝尴尬,“哎,我穿这个,还成不?”
她很少打扮得这么女气,平时总是休闲服搭配着牛仔裤,今天为了聚会她豁出去了,但总有点不自在,直到看见唐晔眼含赞许朝自己竖了下大拇指,才满心欢喜,施施然钻进车内。
一路上,成茵一面被喜悦与期待激荡着,一面又难免好奇。
“三哥,今天这聚会到底怎么回事?感觉挺突然的。对了,大哥会不会去?”
“不去,他最近忙着给老丈人捣持装修呢!今天到场的应该都是未婚单身青年,比如你我这一类的。”
成茵像被窥破心事似的,愈发紧张起来,低声嘟哝了一句,“搞得像那什么一样。”
唐晔只是抿嘴笑,不发表意见。其实他对今晚聚会的目的一目了然,但是一想到成茵可能为此着恼,他觉得还是不说为妙。
这个妹妹对什么都想得开,偏偏在感情问题上特别挑剔,大学期间居然能没头没脑给他打电话,极其严肃认真地问他,“你会把一箩筐臭袜子脏内衣塞在床底下两个多月不洗吗?”
他愣是给噎得半天没接上话来。
泊车时,唐晔接了个电话,转头对成茵说:“他们都到了,就差咱俩了。”
成茵的心脏立时又是一阵收缩,她前半生最重要的时刻到来了。
两人踏进包厢后才发现,人来得不多,松松垮垮凑了一桌,而且除了他们俩,其余都是老李家的子孙。
唐晔格外注意到在杨帆和小伟中间空了两张座位,意图再明显不过,他脚步稍滞,轻拽成茵,低声问她,“你想坐哪儿?”
成茵目光朝席间一扫,仓促作答,“我坐小伟旁边好了。”
来之前,她倒是幻想着怎么样才能坐得离杨帆近一点,可一走进来就怯场了,这在她身上还是从未有过的生理现象,飞快斟酌了几秒后,决定还是退居二线,坐到小伟身旁似乎比紧挨着杨帆要安全稳妥。
唐晔干咳一声,囫囵丢给她一句,“那你可得小心了。”
成茵未及琢磨出他话里的意思,杨帆等人早已起身热情招呼他们。
和一群半生不熟的人吃饭,成茵深谙规律,先得寒暄,然后是必要的热场子笑话,这个责任通常由能说会道的人扛了,如果碰巧能遇上一两个聊得来的,大家私底下卿卿我我也无不可,若是没有,那剩下的义务就是低眉顺眼地吃了。今天这场合,显然属于后者,唯一能跟她聊的三哥还得代表他们俩不时应对那一家子的各种搭讪盘问。
成茵来赴宴完全是因为正打杨帆的主意,不过她也不贪心,只要能乘着众人说笑的光景多看几眼这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就满足了。至于她刻意而为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杨帆有没有接收到,她是不多奢望的,凡事总得一步一步来。
可偏偏坐在她身旁的李小伟不消停,一会儿给她倒饮料,一会儿给她介绍新上的菜肴,一会儿又跟她扯些有的没的,她不得不匀出一只耳朵来留神他的各种废话,才不至于答非所问。
李小伟工作也快两年了,在一家合资企业里做销售,外表看着憨厚,却着实能说会道,销售这个职业果然能把一个人改变得彻头彻尾,以至于成茵怎么都没法把他跟小时候遇到的那位对上号。
小伟的细心周到大概也是从工作中训练出来的,菜一上来,他会先帮成茵取一些放在盘子里,然后才顾及到自己的吃喝;成茵不小心把饮料洒了,也是他屁颠屁颠跑去找服务员来料理。
一桌子的人时不时朝他俩瞟上几眼,个个表情诡谲,仿佛都乐不可支,让成茵有点不舒服,几次委婉阻拦小伟,他却浑然不觉她的尴尬,依旧热心地我行我素,成茵也只得作罢。
稀里糊涂吃了近一个小时,唐晔忍不住了,借着抽根烟的功夫,顺带把成茵也唤了出去。
2-2
站在大堂的玻璃门外,唐晔直言不讳地问她,“你不会真跟李小伟来电了吧?”
“说什么呢!”成茵生气地白他一眼,“谁跟谁来电呀!”
“他对你那么殷勤,菜左一道右一道地给你夹,你还挺坦然的嘛!”
“他不就这样的么?他不做销售的么?谁坐他旁边他不都得这么殷勤!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唐晔被她气乐了,“你还理所当然了,实话跟你说吧,这个聚会,就是为你们俩准备的。”
成茵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每次一惊诧,她就这表情,“三哥,你,你可别胡说啊!让人听见多难听!”
唐晔就着墙壁磕掉一点手上的烟灰,语重心长,“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瞎话了?刚进包厢,我一看那排座位的架势就明白了,我不是还提醒你来着?你要真对他没意思,就别没心没肺咧着嘴对人笑,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快被你绕晕了。”
成茵连撞墙的心都有,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