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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沁尔房产?南歌皱了皱眉。原来沈言来这里,就是为了谈这个生意的啊?
可是为什么,G市离这个S市明明那么远,他怎么会刻意跑来这里呢。更何况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谈判这样的事情一向都是由他的助理代劳的,怎么也用不到他亲自来吧。
“南歌姐,今晚在会展中心有个画展,我弄来两张票,我们一起去看怎么样?”俏皮的小林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凑近南歌身边嬉笑着说道。
画展?她当然是听说过的。S市的大街上,从一个月前就已经开始打起了广告,新晋画家非衣的全球巡回画展。这个非衣很神秘,似乎从来不在公共场合露面。
南歌想了想,她不懂艺术,不过因为沈言喜欢,所以她从前也时常会陪着沈言去看那些大师的画展。只是这些记忆都已经离她很遥远了呢。
所以她也真的很久很久没有去看过画展了。因为除了沈言,她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会有这么高雅的品味。
南歌敲了敲小林的脑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又要我帮你什么了?”
小林大眼睛贼兮兮地转了转,挽住南歌的胳膊,“南歌姐,那个财务的报表,那些小数字我实在看不懂,要不你帮我做一下?”
果然,这小妮子才不会这么好心把这么难得的画展门票送给她。不过就是做一做报表而已,她也乐得接受。
她朝小林做了个OK的手势,小林夸张地一把抱住南歌,在南歌脸上一阵猛亲。
南歌忽然发现,她跟这些小朋友之间还真是有些距离了呢。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南歌手里揣着两张画展的门票发呆。那个死小林,明明说好了一起去的,可她居然过河拆桥,下班的时候说是男朋友有约要急着赶过去,于是匆匆忙忙地把两张门票塞到她手里就逃跑了。
两张票,一个人。南歌盯着手里设计得十分精致的贵宾票,这个感觉就好像是,两个人的电影票,后来男的不守信用离开了,就只留下女的在电影院里坐在情侣座上黯然神伤。
当然这个比喻十分不恰当。
南歌笑了笑,既然注定孤独,又何必要去在意那些温暖。
南歌到达会展中心的时候刚好是七点半,不多一秒也不差一秒。会展中心的门口是大大的广告图纸。很奇怪的是,所有的广告里,独独没有这个画家主人,非衣的影子。南歌问过小林这个问题,小林一脸崇拜地说,人家那是视名利为粪土。
然后南歌很鄙视地回了她一句,视名利为粪土的话,他连门票都完全可以不用销售。
可小林又来了一句,那可不行,人家虽然是画家,可好歹是要吃饭的。
南歌记得最后她还是被小林鄙视了个底朝天,小林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南歌姐你也太老土了,你以为还是文艺复兴那时候,画家都得被饿死才叫画家啊?
南歌挫败地摇了摇头,其实对于墙面上挂着的那些画,南歌大多是看不大懂的。虽然跟沈言相处近二十年,但南歌一点儿都没有被沈言的艺术细胞所感染。从前去看画展的时候,都是她看,身边的沈言替她解说。可如今,相同的场景,身边的位置却空荡荡的。
南歌沿着水蓝色的小道慢慢往前走去。来的人并不多,但大多数都是高端人士,南歌看得出这个非衣的画似乎极受他们的喜爱。看这些人的穿衣打扮就知道,都是有修养有品位的人。
可是南歌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水蓝色小道的尽头,挂在最中央的那幅被装饰得极为精致的画,却是从前她真真切切看到过的。
画中的女子漆黑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在肩上,白皙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笑容中有着少女时候的羞涩和腼腆。那个笑容,把南歌的心一点点撕成碎片。依旧如三年前看到的那幅画一样,画中的女子没有眼睛,姣好的容貌上因为没有了最重要的眼睛,而变得不那么完美。
那是南歌。画中的女子,是很久以前的南歌。那个会纯粹地笑着,会抓着沈言不放的少女南歌。可是没有眼睛。
南歌握着皮包的手心渐渐冒出冷汗来。她是在这一刻才知道,神秘的新晋画家沈言就是非衣,非衣就是沈言。
她转过身,落荒而逃。如果,她早几个小时,或者早几分钟知道这个事实,她绝对不会踏进这里一步,徒增伤感而已,又何必把自己好不容易隐藏起来的伤口再暴露出来呢。
原来,沈言来S市,并不真的只是为了跟她们公司合作的合约,更为了这个画展,以非衣的名字举办的巡回画展。
画展后台宽敞的办公室内。沈言懒懒地倚在皮质沙发上,手里的红酒越渐香浓,他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香浓味不自觉溢满鼻尖。
三年,又一个三年。可他改变了很多呢。现在的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老总,而不是画家。在很多人的眼里,现在的沈言,年轻能干,多金,并且长着一张足以迷倒万千女子的脸。可是他只想知道,在她的眼里,自己已经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从三年前接管他父亲的公司以来,沈言已经极少再穿着随便了。这两年,西装笔挺,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他习惯在聚光灯下的生活,他习惯每天被人无休止地奉承迎合,他习惯用冷漠来伪装自己心里筑起的防线。却惟独无法习惯,身边没有了那个她。
沈言一直想问南歌,三年前,若是他没有说出那句再见,她是不是就不会那样义无反顾地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了呢,是不是自己的那句再见给了她足以逃开的机会,所以一夜之间,他们曾经的公寓人去楼空,除了那只曾经送给过她的戒指,什么都没有留下。他在那间公寓里,甚至找不到任何有关于南歌的东西,她走得这样决绝,不给他任何抓住她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