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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枇杷!你怎么样了!”
程邺缩了一下,灵犀还是落在了他手上,尖尖的喙和枇杷娃娃挤在一起,来了个脸贴脸式的关心。
小枇杷的小短手抚上灵犀鸟毛茸茸的脑袋,声音比刚才见了程邺还惊喜:“灵犀!我没事呀,你呢,你的伤好了吗?”
“早就好啦!”灵犀高兴地叼着枇杷娃娃要飞回自己暂居的笼子,却被宋昇手疾眼快捉回去,他买来的东西堆在本就乱糟糟的桌上,不轻不重地“啧”一声。
“不大点的地方你俩挤在一起多难受,变成人形坐这里说话就是。”
何况这里还有拘谨的琳琅仙子呢,总不能三个仙子全都挤进灵犀的鸟笼子里去。
“说的也是。”灵犀立刻恢复人形,将枇杷娃娃从程邺手里顺过去,她动作自然且迅速,小枇杷那点出于本能的留恋力道被镇压。
手心空了,程邺的双手垂在身侧,为了驱除那种失落,他忙碌起来,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笨重的,尖锐的,统统堆到墙角。
“刚才在街上遇见别的仙子说殿下回来了,我就猜你一定来找我,哼,有的鬼还说我太急,这不是正好遇上吗?”
灵犀斜着眼瞟一下烧水泡茶的宋昇,骄傲地扬起下巴,半点不见外地拉着琳琅一起听自己当初的遭遇,“我当时一睁眼你就不见了,正要找你,周围突然出现许多戴着面具的东西,哪晓得他们是人是鬼,看架势是要捉我……那我能束手就擒吗?立刻就与他们打了起来。”
向来胆小的琳琅惊叹:“你好勇敢!”
“还好啦,”灵犀聊表谦虚,紧接着语气压低,神神秘秘道,“那些东西十分古怪,我打没一个又来一个,没完没了十分缠人,遂变成原形喷火烧他们……”
琳琅的眼睛睁圆,心脏提到嗓子眼,“然后呢?”
“然后就入了魇,把酆都烧了一半,”一道声音横插进来,宋昇撩袍坐下,倒了三杯茶,尽管小枇杷目前喝不了,他还是挪一杯给枇杷娃娃抱着,揶揄道,“这不是成了待审罪犯,在笼子里偶尔才能出来透透气么。”
灵犀恼他:“你烦不烦,我正讲呢。”
被她眼刀子剜了,宋昇心里还挺高兴,不过他并不会表现出来,只是伸手示意她继续,自己绝不再胡乱插嘴。
小枇杷抱着茶杯,担忧道:“灵犀,是什么魇啊,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她其实也是入了魇,不过入的是刀灵的魇,一直被困在刀柄里不能出来,幸亏是遇见了殿下,不然……
气呼呼的灵犀突然开始泛红,脸颊脖子都变成桃花色,说不上是恨是气地瞪一眼宋昇,拉着小枇杷要讲悄悄话。
正巧周梁下值,琳琅也有个伴儿,她说等小枇杷聊完了来找她,一定要将枇杷娃娃完好无损地送回锦竹仙子那里去。
城防营空房间多,宋昇知情识趣,知道灵犀不会乱跑,只在她们起身后佯装不满:“什么话不好叫我听见,咱们不是多年的朋友了吗?”
灵犀啐他一口:“谁跟你是朋友!”
然后带着小挎包兜走了枇杷娃娃。
小枇杷挣扎过,努力过,在小挎包里朝程邺伸出小手,刚说个“不”字就灵犀就不见了。
快得像一阵风,根本不给小枇杷哭哭啼啼的机会。
程邺:“……”怎么不算有效根治呢?
悄悄摸摸到了客房,灵犀点着小枇杷,忧郁地把下巴垫在自己手背上,“小枇杷,我好像找到了前世的恩人。”
看不见程邺,小枇杷的哭腔忍下去了:“嗯?灵犀你还有前世吗?”
“这么说也许不太准确,”灵犀挠挠头,她坐直身体,手心燃起一团火,火中有个圆圆的鸟蛋,鸟蛋破壳,变成一只灰扑扑的小鸟,比麻雀的毛色还杂乱,“我们灵犀一族与凤凰是近亲,凤凰乃是上古神兽,我们没那么厉害哈,不过浴火重生这点是很类似的。”
为什么说是类似呢?
灵犀继续解释:“凤凰生来就知自己是神兽,浴火不死,在余烬残骸中一次次重生;我们灵犀鸟呢,刚破壳和普通的小鸟没什么两样的,要在火里烧过一次才能觉醒血脉记忆,一辈子也就只能烧这么一次,再被不是自身灵火的火烧可就死了。”
这点小枇杷略有耳闻,她看着灵犀手里的小鸟,按照灵犀自己的标准,有鸟的羽毛长成这样简直就是灾难。
“嗯,我以前长这样,丑,”灵犀中肯锐评,火焰中的小鸟出生在一个废弃多时的鸟巢,身边没有亲鸟,眼见着就要饿死,“我不在族中长大,爹娘粗心将我遗落凡间,福大命大才孵化了。”
小枇杷后怕地攀上灵犀的袖子:“后来呢?”
“是一个读书人把我捡起来的,”火焰中出现一双手,白净的,修长的,袖口的花纹绣着金线,看得出是个相当有钱的读书人,“他家的鸟真多啊,好吃好喝养的精细金贵。”
灵犀托腮,手心给小枇杷放着画面,那个读书人照顾幼鸟很细致,愣是把刚出壳毛都没一根的小灵犀喂大了,虽然小灵犀长得和他那么多名贵漂亮的鸟儿不一样,丑得独树一帜。
“我不知道自己是灵犀鸟,还以为自己就是一只普通的小鸟,那个时候时常为了一口吃的给他唱歌。”
想起曾经“寄人篱下”的日子,灵犀捂脸郁闷,其实读书人没亏待她,就是比起寻常的粟米,她更喜欢啄读书人的糕点,他却不给,看出她格外聪明一样要她卖艺。
灵犀真身没烧出来的时候声音不大好听,反正肯定没有画眉黄莺那些唱歌好听,忍辱负重地在读书人说完之后唱歌,灵犀还要忍受这个人类的憋笑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