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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巫箬叶是旁支族叔外室所生,能分到两个随身家仆已是极限。
父母都在外面,魏熙纵然担忧,小孩子的身体也扛不住疲乏困倦,皱着团子脸睡倒在书桌上。
巫箬叶抱他去睡,刚除了鞋袜,外面传来兵荒马乱的声音,大喊着说老爷夫人回来了,又喊夫人要生了。
她掐醒了魏熙,带着人去魏远卿和巫泽兰的院子。
魏远卿抱着妻子回来,脚步慌乱,自己与怀中人俱是衣衫染血。
早就在府中住下的产婆和医士都进了产房,魏远卿没处落脚,就在院中站着,垂在袖中的双手不停颤抖。
浑身都是刺鼻的血腥味,来自巫泽兰。
“……”僵硬的手中突然多了一点柔软的触感,他低头看去,魏熙仰着脸看他,小幅度地摇晃他的手。
“父亲,母亲在哭。”
他说的是巫泽兰生产的惨叫。
巫箬叶把孩子带过来,没同魏远卿说话,进了产房,煎熬至天明,产婆和医士慌慌张张跑出来磕头,让大人和公子去见夫人最后一面。
魏熙被父亲握着的手蓦然抓紧了。
母亲生下了妹妹,皱皱巴巴的,很小声地在襁褓里哭。
巫箬叶从床头退开,衣袖遮住手臂上被掐出的伤,慢慢挪到离他们一家人很远的窗边,指甲抠着窗棂。
“大人。”魏夫人已经被收拾了一番,除了面色苍白疲惫,看不出任何将死之相,但是房中愈发浓郁的血腥味说明了一切。
难产血崩,在回来的路上耽搁了最佳救治时辰,已经无力回天了。
魏远卿握住她的手,饱含愧疚地唤她:“泽兰,是我不好……”
本来还有半个月才临产,是他执意在外面亲自盯着民众疏散,拖到锦衣卫拔刀引发骚乱,人群拥挤,巫泽兰被撞到了肚子,被迫早产。
巫泽兰扯出温柔的笑:“不必如此,不是大人的错……人都有一死,泽兰不过先行一步。”
她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摸一摸魏熙的头:“我儿聪慧,母亲也不瞒你,往后……你要将小姨当做亲生母亲一般孝顺,保护她,听她教导……”
魏熙清澈的眼睛里淌着泪水:“母亲能不能不死,熙儿不想您死。”
“傻孩子,生死哪由人定呢,”巫泽兰的目光开始涣散,又抚摸到身边襁褓中哭着的女婴,艰难地将目光聚焦到窗户边的人,“箬叶……姐姐自知对不起你,但是我的女儿,不能一出生就没有娘……求求你,求你……”
“……”巫箬叶背对着她,隐藏在烛火的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