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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万岁,一个太监九千岁,可见到底是多么得晟帝欢心。
灯火如豆,光影恍惚,书信烧成灰烬,被扫到地毯上。
沈嫊蔷想,父亲一定是无计可施,才听信了外面的谣言,她哪里是能左右魏临光想法的人呢?
就算父亲放下脸面,将女儿送给一个阉人以换陛下处理端州灾祸的一个机会,也得看他肯不肯要。
心里泛着莫名的悲凉,系着万般无奈,沈嫊蔷还是去了。
雨夜深重,小太监老远看见一盏孤单的宫灯在雨中忽明忽灭,姜黄色的伞挪得近了,微微抬起一点,他才吃了一惊,连忙上前将人迎进阁楼。
“嫊蔷姑姑怎的自个儿来了,您派人知会一声,奴才们备着轿子好去接您。”
粉白色的披风泅湿下摆,鞋袜也都在淌水,只见这颇得千岁大人青眼的姑姑鬓发也湿了,不知道在哪儿淋了一阵斜风雨,瞧着有些神思不属的狼狈。
小太监心一跳,要接沈嫊蔷手中雨伞和食盒。
她却避了避,只把伞递出去,自己拎着食盒,面上扯出一点清淡的笑意:“不劳烦小公公,大人可回来了?”
“回了回了,您要不还是先去换了干爽鞋袜,淋雨吹风,怕是要风寒呐。”
小太监其实看出她不是个习惯和奴才套近乎的性格,常带着些对他们的忽视,就是那种养在深闺的贵女,习惯了被人伺候的。
进了宫都是要伺候人的,搞好人际关系很重要,甭管小太监小宫女的,甩脸色之前得看看是哪个宫的,走在外边代表着谁的脸面。
显然,沈嫊蔷不会这些,但架不住九千岁喜欢她,当初特意吩咐了要保下她,掐死了沈嫊蔷面圣的任何机会。
主办这事儿的长顺公公得了魏临光赏,从那以后就格外机灵,明里暗里地给嫊蔷姑姑行方便,衣食住行都夹私带货给她最好的。
那些腌臜手段,上不得台面的阴私更是捂得不露一星半点。
“嫊蔷姑姑可是走了大运,被咱们九千岁放在心尖儿上呢,小心伺候着,自然有你我好日子过。”
长顺公公的话被一众小太监记在心里,因此也对沈嫊蔷格外热络。
“不必麻烦……我就来看看大人,送些点心。”
没办法,小太监只好由着她,暖阁就在晟帝寝宫后面,原先空置着,后改作魏临光的住处,杨集跑到飞仙楼长住之后,这偌大的帝王寝宫竟易了主似的。
小太监通报之后,亮着灯的屋子里暗了不少,是里面的人将烛火熄灭了大半。
“进来。”清润的嗓音略喑哑。
沈嫊蔷推门进去,小太监原本在她身后要将门关上,却被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