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魏临光跑了两步,火舌“嘭”一下燎起来,他怀里的南枝也被烧成了灰,他什么都不剩了,可他没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连我一起烧死!把我也烧死吧……”
他跪在地上痛哭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等火焰也消失,他的世界归于黑暗,一双手抚摸着他的头颅,带来一片盈盈的烛光。
魏临光变成了孩子,已经模糊了面目的巫泽兰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拍打他的后背,温柔地哼唱着哄睡的调子。
他睁眼,看到巫箬叶跪坐在他们身边,卷袖挑着灯芯,等光线变得更加明亮,她围过来一张花纹绚丽的毯子,两个女人将幼年魏熙围在中间,形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避风港。
巫箬叶的声音还是如记忆里那般不甚热络,但她抚摸魏熙脑袋的手很柔软。
“……睡吧。”
又是一场大雨,雨滴砸在砖瓦上的声音惊醒了梦中人。
魏临光起身,静默良久,才掀被喊了人进来。
“方才有谁来过?”
小太监回:“是嫊蔷姑姑,她来告假,说要回家为父侍疾,奴才喊了您半晌没应,斗胆推门才发现您昏过去了,姑姑就照顾了一阵儿,这会儿是送太医去了。”
侍疾。
魏临光想,自己什么也没说,就把沈尚书气病了?那幸好是忍住了,要是当时心直口快,他岂不气死。
窗户没关,一阵风刮进来,吹得他浑身发凉,小太监“哎呦”一声,要去关窗:“大人刚发了汗,现在吹不得风。”
“不必。”
魏临光赤着脚跳下床,他此时已经完全没有那种疲累的感觉了,只觉得精神奕奕,又能为祸人间了。
是呀,为祸人间。
凭什么就他家破人亡,凭什么别人就能其乐融融阖家欢乐?他非要搅弄是非,叫所有人都跟他一样痛苦不可。
“叫她出宫,再不许回来了!”魏临光说。
心情畅快,他此刻想要作恶的心情达到顶峰,只想磨牙吮血,那些柔软的,美好的情绪,就都止步于他的梦境就行了,他身边不需要任何人。
不需要任何人。
“你是说,他要赶我走?”沈嫊蔷听到小太监的传话时有些愣怔,“是我为他擦身降温,叫大人不高兴了?”
“不是不是。”
小太监摇头,也纳闷得紧,虽然还没将嫊蔷姑姑收进房里吧,但是明眼人谁瞧不见九千岁对她的那份庇护啊,太监不似寻常男子,将情啊爱啊的挂在嘴上,能在宫中给予的这一份庇护,已经是心照不宣的深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