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弟……不,二弟,唯有你我才是真正一母同胞的血亲,今日你因救孤被人伤至如此,来日孤定会替你手刃仇敌!要那人五马分尸大卸八块,死无葬身之地!”
“至于你的腿,孤已命太医院务必设法救治,你只需好好用药,听太医的话,将来有一天定能再好起来的!”
初春,这一年的天却极冷。
太子登基大典的喜乐声隐约穿过无数道宫墙,钻进独自留在御花园喝酒的萧珩耳中。
他其实并不爱喝酒,可酒能浇愁。
太子兄长终于即将称帝,他这个最大功臣却因腿脚残疾行动不便无法参与其中。
父皇走了,母妃也走了。
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与太子两个人。
可随着夺嫡之争临近尾声,太子越来越忙,似乎已渐渐忘了他还有一个再也无法鞍前马后的胞弟。
萧珩已许久不曾进宫,更许久不曾进御花园。
若非太子登基,他如今大约还在王府中静养。
明明并不算烈的果酒变得醉人,他好似又回到了很多年前。
父皇还在,母妃也还在。
太子常常含笑看着他,唤他“玉珏”。
而他少年风华,鲜衣怒马,是大梁京城人人艳羡,又遭人嫉恨的礼郡王。
下一瞬,冰湖的水自四面将他彻底淹没。
他完全无法再呼吸——
“六弟,六弟!”耳畔忽然响起的声音让萧珩整个人一激灵。
恭郡王萧宁探着脑袋,拿手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视线聚焦,画面消散。
萧珩有些愣怔地看他:“啊?”
“啊什么啊?”萧宁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好好的发什么呆,父皇唤咱们过去写对联!”
说着,又习惯性阴阳怪气:“怎么,还沉浸在自己方才大杀四方的场景中没出来?以往还真不知道,六弟竟如此口齿伶俐巧舌如簧,倒叫你的好皇兄狠栽了个跟头。”
萧珩偏头看他一眼,只当听不懂:“都是我的好皇兄,你说的是我哪个好皇兄?”
“你——”萧宁话到嘴边,到底没说出口,“罢了。”
萧珩方才一番无差别攻击,虽说断了秦王萧肃救出两位皇兄的念头,但于他们而言未必就是坏事。
这个老四,心思深沉。
那日在父皇跟前争论,他分明一心向着太子,今日大庭广众之下,却又替两位皇兄同时作保,要将罪名胡乱安于旁人头上。
也不知他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
现下因着萧珩,事情未能得逞。
如此他们至少还能暂且保住兵部尚书之位,往后的事往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