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不上吧。只是睡眠习惯。我们都抢被子,一床被子容易感冒。”潘宁扫他一眼,又添油加醋,“两床被子也很温馨。就像在床上各安了个小家,大家比邻而居。他敲敲我的门,邀请我去他家坐坐,我也时不时回请他。玩过了,各自回家。”
“嗯,有趣。待会儿,我是否可以邀请你?”
“我不同意有用吗?你会不会越墙而入?”
慕远笑起来。潘宁也觉得这个话题再这么进行下去简直无耻,连忙板住脸,说:“我去洗漱。”
“我也去。”
“老是看着我,你不累吗?”
“你又不是没骗过我?”
潘宁语塞。一阵心痛。
洗漱间非常简陋,东西两墙各是一排水槽,上面按着三四个铸铁水龙头,磁砖已分辨不清原先的颜色,多有碎裂纹,好像随时会啪嗒一声砸到人的脑袋上。北边大约是淋浴间,有扇黑乎乎霉变的门,好像一张满是蛀牙的嘴,让想洗澡的看到后大倒胃口,老板也就能借机省下几个水钱。
潘宁瞄着那扇门踌躇。今天又是蹲后备箱,又是钻玉米林,她迫切想洗净自己。但是,没有换洗衣物。
慕远看明白了她巴巴的眼神,说,“你还有精力洗澡?”
“你眼中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一般都会有这样奢侈的习惯。不过,作为一个人质,是不是不能享受这样的待遇?”
“你把自己当人质的话自然没有。”
“我总不能当自己在跟你私奔?”
慕远笑,“你这样想的话,待遇还可以提升。”
“哦,什么待遇?”
“跟我来。”
当慕远把随身带的皮箱拉开,露出所携之物时,潘宁只有瞠目结舌、叹为观止的份了。里边除了他的私人用品,还有几套女士衣物,包括内衣、睡衣。
“真是个人性化的绑匪啊。比起你父亲,服务意识提升了不知多少。”潘宁冷冷一笑。
“时移事易嘛。你要觉得我这边福利好,不妨好好合作。”慕远取出睡袍和内衣给她,“希望尺寸合适,让您满意。”
虽然白天已经在他面前没了隐私,潘宁仍感到尴尬,忽然想起以前的事来。
因为喜欢慕远家的园子,那次探病后,潘宁便时常去。施肥浇水,择菜喂猪,这些简单的劳作给了她异乎寻常的快乐。
有一天,潘宁正准备回家,慕远给她拿外衣,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冻死了冻死了”的嚷嚷,跟着乒乒乓乓跑进来一个女人。
女人三十五六岁的年纪,披着一头风情万种的“大波浪”,嘴唇缀着咄咄逼人的珠光。12月的寒风中,她居然只穿着件墨绿色织锦暗花的短袖旗袍,露着光光的两条胳膊,下身踩一双酒红色的大约有10厘米的细高跟鞋,显得站立的姿势岌岌可危。
潘宁好奇地盯着她,她也好奇地盯着潘宁。慕远在边上瓮声瓮气地介绍:我妈妈。
潘宁“哎呀”了一下,大约实在太吃惊了。这样的装扮对一个妈妈来说有点隆重了,她妈妈也喜欢打扮,但从没这样夸张的。
女人眯着眼审视潘宁,渐渐的,那眼光浮出点戏谑,她拍了一下慕远的肩,用对哥们儿说话的口吻说,“你小子了不起啊,闷声不响就交了女朋友。要不是被我堵住,你是不是不打算跟我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