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潘宁惊叫出声,唐末却一点反应也没有,眼睛还是执拗地盯着舞台。过一会儿,她看到他趴在桌上,一张脸紧紧地埋在双肘间。她纳闷,抬头看舞台。原来,他爸爸刚跟别的叔叔比武输了。他难过死了。
还有一次,她跟他放学早,就溜到机关大院玩。大楼门前有一个残疾人通道,一方斜斜的坡,很光滑,正适合滑梯梯。唐末推着她,力气用猛了,她猛然摔倒,头撞在大理石上,就嚎啕哭。唐末不耐烦,说,你也让我撞一下不成了吗。她就去推他,结果推不动,就用脚踹他。他还是纹丝不动。这时候有人出来赶他们了。
他们躲到边上,看到大楼台阶上排出很多人。唐末轻声说:“那中间的是关长。”
“哦,你怎么知道?”
“我看橱窗里有他的相片,旁边两个肯定是副关长。”
“为什么呀?”
“就是这样的,最大的在中间,左右是次一点的。我爸说吃饭时排座位也是有讲究的。”
“为什么呀?”潘宁还是不明白。
“呀,你小孩子,跟你说不明白。人总有大小嘛。你想想,我爸为什么对你爸毕恭毕敬?还不是你爸比我爸大?”
“那个门卫爷爷年纪不比关长大吗?为什么不排中间。”
“你笨死了,闭嘴。”
几分钟后,大铁门洞开,有车辆鱼贯进来,在楼前停下。守候在台阶上的关领导几步下来。车子里的人一个个钻出来,有夹皮包的秘书角色,有油光满面、挺胸凸肚的家伙,但大伙儿都簇拥着一个其貌不扬的干瘪老头,关长跟他握手,说着谦词,意态谄媚。
唐末热切地看着。潘宁却不觉得有啥好看。
“那老头是谁?你认识啊。”
唐末摇摇头,说:“肯定是个大官吧。也许是署长来视察咱们这边。署长,多遥远啊。科长、处长、局长……”
她被绑架后,唐末就对她恨上了。他的逻辑,没有她的愚蠢就没有他爸爸的牺牲。她该为他爸爸的死亡付出代价。
“可我也没让你爸救我。”
“你爸命令我爸救你的。他怎么不亲自上阵啊?就因为他比我爸官职大所以命就金贵吗?你爸居心不良。”
潘宁无言以对。
唐末再不搭理她,她偶尔叫他一声哥哥,他都会嫌恶地走掉。
好吧,反正她也没喜欢过他。什么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他们之间可从没有过这样的和谐。
潘宁渐渐长大,大家都说她漂亮。但她不那么觉得。她总觉得自己的五官长得硬气,鼻子上还有雀斑。每次照镜子,她都会指摘出自己一堆毛病。那是跟她姐姐相比了。姐姐比她大5岁,长得像妈妈,活泼伶俐,人见人爱,父母离婚后,她跟着母亲远渡重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