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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边走边给安永回拨电话,安永第一句话就是:“齐泰龙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你的吧。”
“你们接了那案子?”
“在我们片区发生的,妈的,谁还想接这烫手山芋不成。这年头,刑警最倒霉,好处轮不到,挨骂跟着沾边……”
两人商定半小时后在他们分局见面。
安永是唐末大学同学,毕业后,他到海关,安永分去公安,但说穿了,也算一家人,缉私警就是海关里边的公安,工作证上挂两个单位,海关总署和公安局第24局。人事关系归海关总署,刑侦权力则是由公安局赋予。
安永因为岳父是省委高官,提得比一般人快些,唐末跟他一般年纪,还只是个副科长,安永已经是c区公安分局副局长兼刑警队队长,级别副处。当然,安永本人也很郁闷,无论你实际能力好赖,只要你上去了,就会有人说你靠后台。
“你不够意思啊,听说昨天结婚,也不把兄弟领去见见嫂子。”安永在门口迎上唐末,两人往他办公室走,边寒暄着。
“领导日理万机,又升官又发财,我耽误得起吗?”
“哟,我算哪门子官,—个副处,也值得你咬牙切齿?你小子多久没给我联系了?还以为你牺牲了呢……”
安永的办公室堆满资料,看上去有点杂乱,但毕竟是单人间,不像唐末五个人一间,无聊的时候看美女图片还要瞅瞅附近有没有人侦察。
两人在沙发坐定,安永给他散烟:“我估摸着跟你的案子也有牵扯吧。你要信得过我,就将事情原委老老实实告诉我。我们通力合作。”
唐末深吸一口烟,让肺在烟气里彻底浸润,才缓缓吐出:“事情有点棘手。牵扯的人物可能会很大——当然我还没有什么有效的证据。”
便从齐泰龙找他爆料开始,一直讲到齐泰龙临死前给他打的那个电话:“……他跟我说,那个卡车司机是六指。”
一席话完室内己经浓烟滚滚。
安永长叹一声,在烟缸上磕了磕灰,说:“如果是宁远涉嫌雇凶杀人,这案子就要万众瞩目了……我也跟你汇报汇报我这方面侦查出的情况吧。初步判断就是谋杀,而且是前后夹击。齐泰龙出事时的车速近乎120迈,你想想,在那种路况,如果没什么事,开这么快找死啊,可以想象齐泰龙有可能是在逃避后边的追兵,而且就因为心理上顾后而没瞻前,在三岔口会直直与另一辆车撞上去。当然那辆车也有可能是预谋的,从刹车轨道分析,齐泰龙已经掰方向盘了,那卡车却没有做任何救急措施。还有,经过一晚上的劝说工作,附近小卖部的小老板承认看到两辆车在道上飘车,前面一辆就是齐泰龙的帕萨特,后面一辆的车型车牌,他说什么也不肯招。看上去,应该是认识的。”
“其实嫌犯不难确定,齐泰龙说是六指,我恰好知道一个六指,就是G市黑老大谢福成的手下。昨天,我在望远镜里看到的人应该就是他。吉祥饭店跟谢福成肯定有特殊关系。如果是这样,那么附近的店铺被胁迫不敢多话也很好解释。”
“但我们不能确定,吉祥跟宁远的关系。就算把谢福成抓住,他们一口咬死跟宁远没关系,你的案子还是查不下去。”
“我相信,事情不会像表面那样铁板一块,只要查下去总会有漏洞的。我的案子,你给我保密。我知道路途一定很坎坷很漫长,但我有强烈的信心。”
安永点点头,说:“你还记不记得咱俩在派出所实习的时候曾碰到一个告状的大爷?”
“记得。他训了咱们一顿,说,你们公安别神气活现的,在俺们眼里的形象可是不咋的。戴着大檐帽,腰里别把枪,破不了案光抓好人。想想那时候,咱们也真是可笑,穿着身制服就要试试威力,在高速路上敢随便拦车,去餐馆吃饭大摇大摆……国家赋予的权力,不是为了服务社会,而是狐假虎威。”
“那个大爷还说,流氓窃贼有什么可怕?小犯小抓,大犯大抓,犯了死罪就枪毙,还能翻了天?可怕的是地痞,什么是地痞?流氓窃贼加公安就成了地痞,再发展下去就是黑社会。为什么你们公安破案率低,就是有内贼。上下串,里外勾结……谢福成这个人我也关注很久了,因为你可以料想得到的那些个原因,我没有追下去。明明知道一个人有问题,却任他逍遥法外,为所欲为,想想真惭愧,所以,唐末,我想说,我支持你,你明知前面站着老岳父也要捅下去,我呢,我也要切切实实做点事了,大不了这位子不要了。我们还年轻,现在就向恶势力低头,我们这一辈子还站得起来吗?”
两人交换了会心的微笑。
-----------嘿。。。嘿~嘿!
唐末回家,看到潘宁穿着他的査验服,包着头巾上上下下忙碌,心头不免滚过一阵惭愧。结婚了,可是似乎什么都没给她,连房子起码的清洁都没有。
他抱住她,说:“别忙了,累坏了我儿子怎么办?”
潘宁轻微挣扎:“我身上脏,你别碰我。把地板擦擦就完事了。”
他把拖把从她手里抢走,扔到一边:“没你事了,以后,不经我允许,你不能这么操劳。这不变相虐待我儿子吗。”
“你怎么知道是儿子?”
“因为你太爱我了,我总觉得你会生出一个小号的我来。”
“唐末,你真是太自恋了。”潘宁叹息。
两人通力合作,将家打扫干净后,唐末在浴缸里放了水,让潘宁好好泡泡解解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