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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远对潘宁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里不悲伤,只有安宁。”
“我也是,想以后一定要好好活着。”
面前是一个不算太高的山坡,蔓生的杂草间散落着大大小小的坟堆,两人拾级而上。
“村里人死后都埋在这里。没有什么等级与门户之分。反正就是从上到下,一路挤挤挨挨地邻着,这样子,应该是满热闹的。我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慕远说。
潘宁说:“让我们挨着吧,互相串门也很方便的。”
慕远点点头。
“你这就满意了吗?”
“很满意。”
“你傻啊,为什么不求同穴而眠呢?这个时候提,我一般不忍心拒绝。”
“那么小的地方,就我们俩大眼瞪小眼,会厌倦的。”慕远拍拍她的脑袋。“还是做我的邻家小妹妹吧,还能谱一曲《长干行》。”
潘宁捶了他一下,心里却甜蜜蜜的。
“宁宁,有一天我死了,我希望你就像现在送阿婆一样送我,别悲伤。”
“……”潘宁才意识到他犯了罪,会判死刑,方才超脱的心态瞬时烟消云散,“不会的,一定可以争取宽大的。”她噙着泪,拼命摇着头。
“我是说假如。”慕远拥住她,用怜惜的口吻说,“谁都会死的,伟人也会。对不对?这是新陈代谢,自然规律,没什么不好接受的。但你要好好活着,代我活着,让我知道这世界上还是有一种美好的生活值得过。”透过密匝的树叶,他俯瞰到赤黄色的江以及江中错落的岛屿。水速很疾,形成一个个湍急的旋涡,在阳光下像盛开的花朵。
慕远觉得自己很平静。
晚间的时候,雨再次瓢泼而下。潘宁在忧心忡忡中睡过去。早上醒来,看到床头柜上有只手机,是她的,他还给她了。
她开机,有几条未接电话和短信的提示,除了父亲的,并不十分重要。
她想着要不要给父亲回过去,犹豫了阵,还是关机了事。
走下楼,发现慕远不在。门上贴着张纸条:我去买早餐。
潘宁撇撇嘴,想,现在倒是很大方,也不怕她跑吗?
洗漱完,慕远仍没回,她等得心焦,索性也出去。路上碰到阿莲,想起上次的换洗衣服还没收,就跟着阿莲去客栈。结果,因为连日下雨,衣服尚未干。阿莲见她无衣可换,索性带她到家,拿出自己的衣服,让她挑。
村子里,少数民族居多。阿莲不是,但也会经常穿民族服饰参加当地活动,故也存了好几套。她见潘宁的眼光在这些衣物上逡巡,心念一动,说:“嫂子,不如,就按我们本地人打扮一回,也给路生哥一个惊喜。”
潘宁眼睛一亮,点头。于是,换了褂子和筒裙,又将头发在脑后盘成髻。阿莲在院子里折了支三角梅过来,给她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