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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对你说我体内的病菌。我怕你知道后也会跟别人一样将我离弃。
爱到绝望,只能在瓦砾中倾心歌唱。你或许不知道,我多次图谋将你杀害,预备与你同赴黄泉,妄想就此抵御死亡的恐惧。
我最后打消此念,是看到你为我的绝路哭泣。
那么多美好的眼泪却为一个试图弄死你的罪人掉。我感到不可思议。同时,我隐隐感觉我或许错了。
在杨美的日子,我想了很多很多。阿婆死的那天我忽然领悟到:原来病毒并没有呑噬我,也不可能呑噬我,我是毁在了自己手上啊。
我活了八年,焉知不能继续活下去呢。可是我非觉得自己是弃儿,然后更加自暴自弃。
我打人,也杀人。做这种事的时候,完全排除理智,就是让心中的那股戾气自动走出来,一次性发泄。
我的人生因为我的情绪越走越暗,而这样糟糕的情绪只会让我更加盲目。
在国外的时候,我还珍惜生命,不喝酒不吸烟不玩女人。回国后,我破戒了,只是仍没玩女人。
心里,终归还是有点神圣的东西。
我如此极端,是因为找到了那个改变我命运的人,我了解到他们当时把我戏耍,只是为他们的大哥唐末出口气,因为我们当年相爱。
我清楚记得那个用针管刺入我皮肤的男孩子,很年轻,很无辜,他根本没有料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只是在玩一个游戏,就像我们曾经残忍地踩死一只蚂蚁,我们并不会觉得罪恶。
我如今写下来了,很奇怪没有轻松的感觉。
我知道你会喘不过气来,或许,还会终生不原谅唐末。我们三人的命运如此息息相关,只能说是宿命。
我不知道,你和唐末的人生会否因我这封信改变。本来你们可以安稳地生活,不带一根刺,即便是我的离去也只会给你们带来一时的悲痛,这一点我很清楚。阳光之下,没有永远新鲜的悲痛。问题是,我要不要给你们种下这根刺。
我承认我写不下去了。宁宁,原谅我用这种方式让你悲伤。
这封信,慕远终究没有寄出去。
但是唐末还是经由别的途径知道了真相。
“野狼”自溢前告诉了潘时人,潘时人告诉了唐末。唐末惊骇,尘封的记忆陡然擦亮。
他隐约记起那段日子,天天晚上看到潘宁跟慕远手拉手游逛,不免醋意横生,有次,跟发仔共同目睹。发仔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自作聪明地说,那家伙真是欠揍,得给他点颜色瞧瞧。他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
一时的牢骚,他不久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