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又一软,把她扶起来,说:“我再背你,就当体能训练了。”这回她摇头了。他也没坚持,因为他确实没力气了。于是,她靠着他,一起慢慢下山。
漫长的下山路上,她一句话也没有,只有越来越粗的喘气声。而他一颗心,一直在扑通扑通担心着。他怕她突然倒下,而她倒下他该怎么办他还不知道。很多年后,他明白担心也是一种很奢侈的感觉,多年来,他声色犬马,喧闹风光,却再没有为一个人紧张过。
终于在山下找了个旅馆。她整个人全汗湿了,头发在额上卷成一个个的小圈,脸色越来越白。他焦急地登记的时候,她扶着墙,笑着说:“千禾你不要担心,我还好。”
他请老板娘给看了看,让她服了几颗退烧药。给她掖好被子。他问:“苏西,你想吃什么?”
“西瓜。”她狡黠地歪了歪嘴。
大冷天的,哪儿去弄西瓜?看她似乎也只是故意刁难。果然,她扑哧一笑,说:“骗你的。我很多年没生病了,都有点怀念了。”
他揉揉她的头发,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他从没料到自己的心也可以这么湿润柔软。
苏西出了一身汗,第二天便觉神清气爽,叫嚷着回去。千禾命她再躺一天。她吐吐舌,也只好乖乖躺着。因为睡得过多,她一时很啰唆。
“千禾,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那你为什么叫苏西?”
“我姓苏,家住村子西面。”
“我姓千,我父母热爱劳动,喜欢庄稼。”
“你瞎说。”苏西笑,又问,“‘地下三毫米’真的是你做的吗?”
“你以为谁?”
“你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那你把我想成什么样的?”
“沉默内敛,但是内心有激情,偶尔爆发的时候会很,很叫人悸动。”
“悸动?”
“就是心跳。”
“很多人见了我脸红心跳,你没有?”
“当然没,我觉得你像大叔。”
“是吗?”千禾凑近她,一张刀削般立体的脸仿似要贴到她面前,“跳没跳?”
“不跳,我不死啦?你快离远一点,还没刷牙。”
“哈——”千禾故意呼一口气,全部喷到她脸上,而后色眯眯笑道,“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