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您在此奋力拼杀,打下来的成果却是被青衣他们一党拿去,臣实在为陛下不值啊。”
“我明白。那么你就即日起程,带着我的诏书回去,将青衣之党羽全数幽禁,找得到曹彬更好,若是寻不到,就由你坐镇。”
“陛下放心,臣比曹彬那木头多九窍,一定为陛下守好江山。”
翌日,柳长风便带着两百人的分队,抬着一口棺木,当着全军士兵的面,启程而去。
“天殿下,西边也有动静了,一切照计划进行。”杜笙雪将信笺呈上,青衣面无表情,连一丝得意或是兴奋都没有,只是说了句:
“一个左腾闹翻了南边,想不到,我们西边的人,作用更大。”
“这是瞬妃娘娘二十年来精心布局,只等天殿下您登顶这一天。”
“杜笙雪,你为我,不,为我家族如此卖命,为了什么。”
“臣为君亡,自古之理。”
青衣居然笑了。摇了摇头,“多亏中间出了差错,最后我娶了你妹妹而不是你——”青衣手指一点杜笙雪,“你不如你妹妹诚实啊。”
杜笙雪一愣,“那天殿下以为,我为的是什么?”
“一开始是为了你妹妹,为了你妹妹可以不用像你一样成为我母亲复仇的工具。现在,是为了曹彬吧——事成之后,你唯一的要求,是放他一条生路,对吧。”
杜笙雪没有任何回应,很久很久,只说了一句。
每个人,都有他做事的理由,和意义。
来到曹彬的房间门口,毫无例外听到碗被砸碎的声音,琉璃又是一言不发退出来寻着墙角的扫帚,一抬眼看见杜笙雪,又再低下头去。
杜笙雪叹了口气,推门进去,曹彬胡子拉碴,脏兮兮像个野人,为了防止他趁机逃跑,连澡也没洗一回,大小便都是屋内解决,下人定时来打扫,屋子早已经是说不清的臭气。
堂堂丞相,阴沟里翻船,看着作乱之人兴风作浪无计可施,还在杜笙雪面前如此狼狈可怜,若不是对陛下怀有深深的歉疚,他必然已经自尽。
算准了这个男人还有翻盘的念想,杜笙雪没有担心过他会一死明志,倒是没有想到他能够忍受如此不堪的待遇,依旧保持着那高高在上的圣人面容,以一种鄙夷的姿态看着她。
每见他一回,心便抽痛一次。
什么各为其主,什么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什么天意难违,看到他,杜笙雪一切的理由都变成借口。
不过是一条路上走得太远,回不了头,于是就索性沉沦,麻痹自己,不去想这路的尽头,是天堂还是地狱。
而曹彬就像是每隔几里就出现的路标,提醒着她一切的荒唐不堪,逼迫她一次又一次拷打自己的灵魂。
本以为一切皆空,原来只是装的太满。
天殿下那一句,问的她无可分辨,妹妹曾经问她要什么,而她,真正想要的居然只是,一切过后他还活着。即便是不能再对她微笑。
“你身子很虚,我特意熬了鸡汤,你砸一碗没有关系,我熬了一锅。”
杜笙雪不顾着屋子难闻的气味,还是走向汤罐,舀汤,端出满满一碗,放在曹彬面前。
眼下的曹彬,手脚被缚,勉强能够到桌面,杜笙雪手推着汤碗靠近,曹彬猛地捉住了她的手,用力之大,几乎要扭断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