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会儿她该在上课吧。”
“她没上课。她在家。”
“哦。”殷勤的奶奶跟他一起敲门,“宁宁,宁宁,你在家吗?你同学找你。”
敲了半晌,奶奶无奈地说:“你还是回去吧,她一定不在。”
慕远就坐在潘家门口。
楼道窗子外走过去一片乌云,跟着又是一片,天空很快被乌云占满了,黑压压一片。但是雨怎么也下不起来。到了下午,云层被阳光镶了边,更加没有希望。傍晚的时候,慕远无声地离开了。
潘宁歇了两天才去学校。她上学的那天刮了台风下了暴雨,好像天空憋了很久还是选择将伤心倾泻。甄晓慧让唐末送,潘宁没拒绝。此后几天雨还是时缓时急地下着,唐末也将送她上学当成了洗漱、吃早餐一样的惯例。当唐末的破摩托车在校园里拉风地叫嚣时,总会有女生朝窗外看。潘宁穿一件黄色的雨衣,规规矩矩地从后座下来。唐末这时候会把头盔往后一拉,从前面的筐子里拎出她的书包,露出大众情人一样志得意满的笑,“好好学习,不要想我!”
“滚!”潘宁怒目而视,背上书包,一低头溜进教室。摩托车又突突叫起来,渐渐的,声音也远了。
慕远坐在靠窗的位置,惆怅又冰凉地望着这一切。好像一场剧到中途临时换了演员,总有点不大习惯。潘宁已经不与他说话了,而他依然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可他这样性格的人,是宁愿委屈死也不去追问原由的。这场恋爱就在最*时戛然而止,只有余音在彼此心里袅袅作响,等着今后人生逐渐消化。慕远由此明白有开始就有结束、*后面必然伴随低潮,辩证法是最实用的生活指南。
高考最后一周,老师允许大家在家复习。“现在你们有多少存量,考出来就是多少分了,再拼命也没多大效用,不如放松放松,把精神状态调节到最好。”
潘宁收拾书包,她下周是不打算来了。她知道自己精神再萎靡下去,别说F大,本地的G大也考不上。最后一个礼拜,还是摒弃杂念,远离慕远比较好。
她背起书包走出去。外边又下起了雨,一簇簇,细如牛毛,空气中含着过多的水分,烟雾蒙蒙的,人在里头,走着走着突然就消失了。唐末还没来。同学们在楼道口三三俩俩地告别。
“潘宁,你下周来吗?”
“不来。你呢?”
“我哪能跟你比,当然要来。那我们考场上见喽。”
“祝你好运。拜拜!”
“还在等你哥?不如跟我一起走?我爸叫车来接了。”
“不用了。他一会就到。”
……
身边的同学一个个都散光了。暮霭沉沉地落在雨雾中。碧绿的树影偶尔一闪。转瞬又被浇平。
潘宁觉得冷了。也许是孤单的缘故。她就又爬着楼梯慢慢回教室。
在窗外她蓦地停住了,因为偌大的教室里只有慕远一个人在,抱胸仰看墙顶,双腿长长地伸到过道。她慌乱着想马上走,可脚步涩涩地不听话。这个时候慕远突然转过脸来——
他们就隔着一窗玻璃面对面凝望着。都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点冷,也有点热。
雨越来越大了,被风斜吹过来,喷墨一般溅在玻璃上,从潘宁的角度看过去,慕远的身影就像水纹一样晃动起来。那么脆弱,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