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座位还在远远的那一头。要通过密度这么大的人流过去,简直比登天还难。
虽然是冬天,车厢里却很热,她不停淌汗,望着密密匝匝的人,算着需要20多个小时才能到目的地,眼前一黑,简直不知道如何熬过去。
这时候,听得砰砰咂窗户的声音。坐窗边的人说,咦,外边有人好像要跟车里的谁说话。
潘宁因为看不到窗外,并不觉得跟她有关,她的脚背被箱子压着,疼得不行,可是她又没地方放她的行李,正在忧虑着呢。
可能见无人回应,那边砸窗户的声音又响了点,简直要破窗而入了,窗边的人于是站起来吼,“喂,看这边,你们谁,有人找!”
潘宁费力扭过头,模糊看到唐末的面影。他神色严峻,晃着手机说着什么,她醒过神,连忙掏自己的手机看,十来个未接电话,都是他拨的。
她连忙拨过去,他听着她声音就说:“快下来,咱不走了。会死人的。这个窗户是可以打开的,你从窗户里爬出来。”
潘宁看看时间和可怕的人流,“可是只有5分钟了。算了吧,我一步也动不了。”
“别怕,来得及的。快,叫他们帮帮忙,你往这边挤。”
潘宁稍作犹豫,想确实熬不过20小时,也不知怎么就来了力气,兜底托起箱子,对着边上人说:“让让,我要过去。对不起,让让——”
她机器人一般边道歉边往边上挤着,硬是从看似无缝的人肉之间杀出了一条血路。快到窗边的时候,手已经酸软得发颤,眼看箱子要掉下来,旁边好心人托了一把。
靠窗的那个乘客已经帮她顶开了窗户,窗子只能开半截,她先把箱子传出去。这时候汽笛突然响起,像丧钟一样,听得她陡然心惊。唐末在外边吼,“没事,还有一分钟才开呢。镇定点,来得及的。”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人家膝盖上跨到小桌板上,然后,侧过身,先放一条大腿下去,再另一条。唐末在下面接住了她,拦腰一抱,她就像颗坏掉的牙齿被拔了下来。
几乎是在她落地的同时,列车嘶叫一声,缓缓动了起来。他们在机车的喀嚓声中,劫后余生般紧紧拥抱在一起。
“要是我钻到一半火车就开了呢?”
“不会的,我有数的。就算开了,我也有法子的。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潘宁头次看到唐末的郑重。也许就是在这一刻,他就像一颗蒲公英的种子,落在了她这片荒芜的盐碱地,然后也会开花,结果。
29、5
潘宁毕业后还是选择回G市。她回去的时候,恰逢唐末被抽调到北京执行任务。他们各自奔忙于工作,一晃,好几个月未曾见了。
这一日,潘宁加班回家,甄晓慧迎出来,小声问:“吃过没?”
“吃了。”潘宁正纳闷她为何憋嗓子,甄晓慧善解人意地指了指紧闭的客房门,“你哥来了,好像是要找你,可能太累了,等着等着就睡过去了。我就让他去客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