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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麋鹿的柳条束打在贝洛身上,皮绳稍微有点开裂,卡套倒是没事。
贝洛取出卡套里的东西。是一张折叠起来的薄羊皮纸。
这就是当初与尤里签订的收养契约。
贝洛将羊皮纸展开,平放在地上。地上洒落着他的血,正好让羊皮纸微微潮湿。
然后他用尖刺挑破嘴唇,血珠滴下来,落在羊皮纸上的暗色斑驳处。
这块斑驳是当初尤里留下的血迹,是他签订契约的印章。
一滴新鲜血液与“子嗣”的旧血迹交叠在一起,再加上地面上贝洛的血,羊皮纸上的暗色不断蔓延,逐渐吞没文字。
贝洛拿起这块潮湿的羊皮纸,像使用抹布一样擦拭地面。
擦了一会儿,他觉得地上的血迹还是太干,就把羊皮纸覆在自己右膝、胸前、手臂上,正好这些地方在持续渗血。
就这样,用不了太长时间,整片羊皮纸都变成了黑色。
契约文字、双方印章,全部被“母亲”的血洗净。
亲子契约已经解除了。
签契约的时候,人类一方需要把情况告知“子嗣”,“子嗣”必须清醒地同意签约,否则契约无法生效。
但如果要解除契约,却并不需要“子嗣”在场,甚至不需要子嗣同意。“母亲”可以独自完成解约。
收养契约魔法就是这样的。
贝洛重新躺倒在地。
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呢……
理性告诉贝洛,他应该行动起来,不能就这样躺着不动……但他肢体无力,头也昏昏沉沉的,实在是动不了。
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需要做的事其实有很多。
观察尤里的情况,尽可能保护福利院的孩子,联系佩伦、瓦丽娅和伏尔甘,寻找派利文和泰拉,监视知晓者的动向,处理越来越多的精灵目击事件……树篱村人手不足,还有很多很多事等着他做。
但他完全动不了。
并不是因为失血过多。
这次身上很痛,却并不致命,出血量并没有他连续施展大型法术的时候多。
贝洛总是取自己的血,对这方面还是心里有数的。
他无力地望着天空。
郊外的夜空繁星点点。当初园区发生事故后,他也仰望过这样的晴朗冬夜。
当年他这样躺了很久。
他蜷缩在废墟边,眼前闪现出从小到大记忆里的一幕幕画面。
那些画面像母亲的手一样,像此时的夜风一样,拥抱着他,在他的灵魂深处絮絮低语:
沉默等待,接受一切。
接受那两个人再也不会醒来,接受三具尸体躺在名为家的地方。